高傑極少見到小太監這種一本正經神色,於是連忙躬身道:「大人儘管問,卑職據實相告絕不隱瞞」。
「最好是這樣」常宇點點頭,放下魚竿站了起來望著湖面伸了個懶腰:「你從闖賊那啃了多少?」
高傑一怔,隨即面露苦澀:「絕非外間瘋傳那般豐厚,吾等其實不過就賺了點辛苦錢,勉強餬口罷了……廠督大人,您不會還打算問卑職借銀子吧,不是卑職不借,卑職可沒劉澤清家底……」
「本督問你啃了多少,你扯那麼多有的沒的幹嘛」常宇哼了一聲,高傑趕緊道:「雜七雜八勉強夠抵三年糧餉的了,卑職說的是實話」。
「高總兵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咱們的買賣可就做不成了」常宇冷冷一笑,轉過身看著高傑:「闖賊狼狽而逃,汝等咬了上千里,沒啃到骨頭也得刮他一層皮,賊軍禍數省十餘府所獲甚豐,便是一層皮也非小數目,你當本督是三歲小孩呢」。
「這……」高傑頓感頭皮發麻:「廠督大人,卑職……」
「做生意以誠為先,這是合作的基礎」常宇微微搖頭:「這買賣你要是不想做,就當本督沒提過」。
「別別」高傑連連擺手,一咬牙道:「除去糧草外,雜七雜八折銀或有百萬之巨」。
「或有?」常宇輕笑:「本督已經確認劉澤清所得都在百萬之上,你比他先下手自然得更多」。
高傑苦笑:「廠督大人,您別忘了卑職手底下有上萬張嘴,還要自足三年,看似家底厚,實則捉襟見肘」。
「嘿,這生意還沒談呢,就開始給本督哭窮了」常宇呵呵一笑:「你手底下萬把人,以每人每年五兩餉銀算,三年二十萬足夠,再去掉三十萬糧草,你少說還淨落五十萬,而且本督不信你除此之外沒別的家底」高傑連略顯尷尬撓撓頭:「大人到底要和卑職談什麼買賣?」
「銀行,賺大錢的買賣」常宇微微吐了口氣:「本督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誠意」。
於是常宇便將他要開辦全國連鎖大明銀行的計劃全盤托出,甚至連背後的大股東有周皇后,有東廠有錦衣衛有幾個國公的事業沒有隱瞞。
高傑既震驚又興奮在原地直轉圈急切的搓著手,他聽得出來小太監是真的要提攜他,給他一個天大的好處,而且誠意十足,否則不會將這背後隱秘告訴他。
這買賣完全和劉澤清的送命買賣不同。
只是這天大的好事小太監為什麼要選擇他,而不是劉澤清,不是劉良佐或者其他人?
「本督重才朝野皆知,你高傑還不錯,敢打敢殺有勇有血性遠非劉澤清之流可比」常宇神情誠懇。
高傑為人很狂妄,卻也是常宇最欣賞的一點,為將者就要老子天下最牛逼,否則將熊熊一窩。
高傑也很跋扈,但其並未有大惡跡,至少眼下沒有,而常宇最看重他的是,除了他是雄霸一方的大軍閥外,便是他絕對不會投降賊軍的。
因為他和李自成是那種奪妻之恨,不死不休的死敵。
當下正是朝廷有人之際,常宇自然要拉攏這些軍閥,但只畫大餅是不行的,那樣只能糊弄一時,若想其長久出力,就得拿出點真誠。
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考量,大明銀行若想再大明兩京十三省遍地開花,需要周轉的資金絕非他們那幾個股東籌備的數百萬兩就能流轉的開,所以有必須尋些加盟商。
毫無疑問,一個有兵有勢的大軍閥是個極好的人選,而且若與其有利益捆綁,便會更好的掌控他。
何況高傑坐在的徐州,是江北重鎮,也是大明銀行的分號之一,有這麼個地頭蛇鎮著,想找麻煩的人就得掂量一下了。
「徐州分號,你全資入股,我提三成利潤,你不必急著答應,在到徐州之前這個買賣的提議都有效」。常宇微微一笑。
「不不不,卑職現在就可以答應」高傑一臉亢奮,趕緊道。
他雖少智卻一點也不傻,即便常宇空手套白狼,一分錢不掏要拿走他三分利潤,但他知道,一個全國連鎖有著皇親國戚背景的銀行,每年的利潤是難以想像的,便只是這大明銀行四個字就是金子招牌,別說取他三成,就是五成六成,他都毫不猶豫答應。
「算你拎得清,也不枉本督偏心」常宇淡淡一笑,高傑連連道謝,發自內心的那種。
這種粗獷類型的人性子都直,一方面睚眥必報,誰得罪了他就一定會死咬不放,另一方面誰對他好,恨不得掏心掏肺供著你。
「大人,是不是咱們這大明銀行在各地都會招納一些有實力的人入伙?」高傑好奇問道。
靠,常宇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打家劫舍落草為寇還入伙,那叫入股」隨即正色道:「倒也未必,首先得本督看得順眼,用的上的人」說著瞟了一眼高傑:「這濟南也是重鎮,大明銀行的分號之一,可知本督為何沒找德王或者劉澤清入股?」。
高傑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話:「廠督大人不和廢人和死人做買賣」。
傍晚,高傑單騎離去,常宇身邊的木桶里少說也有近三十尾魚,海弘和尚手持一根樹枝在刺來刺去,常宇盯著瞧了一會:「大和尚練的是劍法吧」。
「如何?」大和尚停下動作問道。
常宇搖頭:「本督看不懂,可俞大帥的劍法自是極高的,或許該讓素淨見識見識」。
大和尚輕輕搖頭:「若論劍法貧僧或高他一籌,卻未必勝的了她」。
常宇點頭默認,和尚造詣雖高但少實戰,而素淨卻闖蕩江湖殺人無算,且修得本就是刺殺之術。
黃昏,湖畔熱鬧起來,原是常宇打算在這裡半個燒烤趴體,便讓王府趕車的家丁回去知會一聲,另準備酒菜等物。
很快王府便來了許多家丁在湖畔清理場地,生火造飯準備食物,不多時德王朱由櫟第一個趕來,看到這個年輕人,常宇心中略顯愧疚,心中盤算著要不要給他個好處,比如讓其入股大明銀行濟南分行,甚至還可以將欠他的八十萬當做股份來抵,這樣既給他好處了也清了欠款還賣了人情,可謂一舉三得。
但終究常宇狠下心沒開這個口,原因很簡單,就是一旦崇禎帝知道大明銀行背後有藩王入股,會非常的不高興,非常的那種,因為他看不得任何一個藩王過的好。
所以一旦常宇心軟開口了,將來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朱由櫟都不是啥好事。
哎,騙你也是身不由己,只盼以後有機會補償你,常宇心中默念,邀朱由櫟同釣,朱由櫟亦是同道中人,欣然同往。
家丁在湖畔忙活著,兩人則並肩垂釣閒聊著,當聽常宇說還邀請了劉澤清等人後,朱由櫟臉色就不那麼的開心了:「這廝來此,豈不是掃興」。
「人之將死,見一面少一面,以後也好留個念想」常宇這麼一說,朱由櫟又開心了。
「明兒咱家就要離開,一別不知何時再聚,今兒邀大伙兒開心開心」常宇說出了心裡話,朱由櫟一怔:「明兒就走,這麼急麼?」
「南邊戰事緊急,咱家要務纏身,不敢耽擱啊」咱家苦笑,實則他在濟南待了三天,內心都是極為焦躁而又自責,只是為了多弄點糧餉,不得不在此多坑蒙拐騙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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