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街上行人寥寥,青樓酒肆前有醉酒客人喧鬧不已,旁邊的圍著一群乞丐爺長公子短的乞討。
成國公府附近的街頭一家酒肆旁,原本有數十親衛在歇腳閒聊,無所事事的樣子時而指著遠處花樓嬉笑,附近的酒客也沒人敢去惹他們,最多互相看不順眼瞪幾下,也沒誰大吼,你瞅啥。
不知什麼時候,親衛們離開了,來時突然,走時悄無聲息。
馬車上常宇眉頭輕挑看著外邊街頭形色各異的人,特別是那些拖著子女跪在青樓酒肆旁邊乞討的乞丐,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窮凶極惡,兩日間幾次三番行刺,簡直太囂張了,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竟行刺東廠提督……這,這也太喪心病狂無法無天了」車廂另一頭的吳孟明沒有發現常宇神色異樣,憤然不已!
常宇笑了笑沒說話。
「廠公大人,您說對方什麼來頭,竟然有這麼大力量能讓網羅如此多亡命之徒,這又哪來這麼多的亡命之徒……」離開成國公府後常宇將這個案子說了給他聽,吳孟明驚駭不已。
喏……常宇抬手朝車外一指:「戰禍連年,民不聊生為養家餬口鋌而走險者比比皆是,甚至有可能一個饅頭都能讓他們去殺人……」
吳孟明朝車外路邊那些奇怪瞧了一眼,嘆息一聲不語。
常宇看著他嘿嘿笑道:「吳大人,你我皆為皇上為大明效力,怎麼那麼多人想殺我,為何你日子逍遙沒人行刺你呢?」。
吳孟明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卑職和廠公不一樣啊,您乾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得罪人的事,卑職不過跟在後邊擦擦屁股誰會跟卑職過不去呀,再說了卑職不像廠公那樣武功蓋世,拳腳無敵,不管去哪卑職身邊都不少這個數的人手」說著伸出一手。
「嘿,你倒是活得小心啊」常宇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咱家以後得多跟你學學了」。
乾清宮內,崇禎帝眉頭緊皺翻著案上一本奏章,確切說這是一本功勳冊,幾日後的閱兵大典朝廷要對參戰諸將論功行賞,作為督軍的常宇提交了名單,也特別圈出了一些人。
但最終決定卻不是他,甚至連崇禎帝都沒有最終的決定權,雖然他現在翅膀稍微硬了些,敢和內閣叫板,但也僅僅是敢,和叫板。
有些事,內閣還是有決定權的,崇禎帝不能現在也沒能力完全架空內閣。
比如這次最終封賞名單,他已和李邦華等人商議了三次,可還未完全達成一致,手中這份內閣呈上的建議,他依然不滿意。
而其中多是因為一個人。
吳三桂!
崇禎帝頓感頭大,揉了揉太陽穴瞧了一眼旁邊伺候的王承恩:」可知常宇今晚去了何處?」
「回皇上,常公公應該在衙門裡吧,聽聞今兒下午東廠調動人馬出城大搜捕好像在查什麼大案子……」王承恩躬身回道:」要不要召常公公入宮?」
崇禎帝想了想:」算了,估摸著他現在也是焦頭爛額了」說著起身朝殿外走去:」陪朕去散散步」。
焦頭爛額?不存在!
常宇現在正津津有味的看熱鬧呢。
深更半夜的何來熱鬧?
天色雖晚,但對有些人來說夜生活才剛開始,而且這些人還不少,人多自然就熱鬧了。
皇城正北的鼓樓東大街上一個胡同口,吳孟明悄悄從常宇的馬車下來,拱拱手閃入胡同不見。
「廠公,回衙門還是?」姬際可在車外小聲問道。
常宇略一沉思,是否回宮向崇禎帝稟告刺殺案情一事,此時雖已是深夜但他知道崇禎帝一定沒睡。→
回皇城的話,在路口直接調頭南下沿著鼓樓下大街直接便可抵皇城北安門口,若回衙門則繼續東行數百米至於安定門大街調頭南行,所經皆是繁華街區。
正在猶豫間,便聽到遠處傳來呼喝喧鬧聲,且愈來愈大夾雜各種喝罵起鬨聲,常宇不由皺了眉,探頭望去,見前方順天府街口一家酒肆門前有了不少人。
「大人,好像是些酒客醉酒鬧事」姬際可在馬上張望一番低聲道,常宇哦了一聲縮回車裡,他對這種熱鬧沒啥興趣,既然前路喧囂便要讓老胡直接調頭南下回宮。
「好像有兵卒在惹事」況韌隨口一聲嘀咕,卻讓常宇眉頭一挑,當兵的牽扯其中,這熱鬧的不光要看,還的要管了。
酒肆名逸雅居,是家數十年的老字號,在北城很有名,文人雅士風流客多來於此,周邊居民中亦有不少老主顧。
近日,數萬將士歸城,酒肆生意空前爆好,每日賓客盈門,即便如今酒水價格都翻了好幾番,依然應接不暇,特別是那些拿了賞銀的大頭兵,一個個花錢不眨眼,抱著酒罈就不撒手。
當兵的就三個嗜好,酒色賭。
這也是當下京城生意最火爆的三門生意,而客人也多以當兵的為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當兵的地方,必有架打。
逸雅居內,七八個大頭兵揮金如土點了一桌酒菜,大快朵頤嚷嚷不已,引店內其他酒客側目,見是兵卒噪雜有人面帶不屑,有人念及與國有功能忍則忍。
但終究有人還是忍不住,出聲呵斥。
當兵的哪有善茬,何況幾碗酒下了肚,天王老子也不慣著你,於是酒肆內吵翻了天,就差掀桌子了。
桌子雖沒掀起來,卻摔盤子砸碗了,最先出言呵斥的那桌有六七人,爭吵之下有人扔了一酒杯砸了一兵卒額頭,頓時鮮血如注。
這下不得了了,大頭兵立刻就要動手,那邊的也一點不慫,抄起凳子就要干架,店家幾個夥計趕緊過來勸架:」諸位,諸位,旁邊對街就是順天府衙門,北城兵馬司也就在近處,大伙兒出來玩耍,可別找不自在啊,諸位也知道近日城裡不安生,錦衣衛和東廠的爺到處溜達,聚眾鬥毆可是大罪啊……」
本來準備干一架的大頭兵們聽了這麼一番話,酒意頓去冷靜下來,想到入城前宮字營惡狠狠的叮囑,想到城門外被鞭笞的被關押的同僚,想到黑狼營殺氣騰騰到軍營里緝拿人……
再看到對方人數不少氣焰這麼囂張,想來也不是善茬,於是便作罷,結了銀子準備離去換個地方玩。
可是剛出酒肆外就被一群人圍住了,除了先前起衝突的那桌人還多了十餘惡狠狠的漢子,這時他們方才醒悟過來,又得罪有背景的人了。
也是,這北京城達官貴人太多了,官二代,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惡勢力也太多了。
「一幫**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事就要走,哪有這般便宜的好事,大傢伙說對不對?」一個二十餘雖的青年嚷嚷起來,四下圍觀者起鬨:「對,不好好呆在軍營跑到城裡惹是生非,悄悄這城裡被你們搞的烏煙瘴氣,趕緊滾出去」。
「就是,原本一壺酒最貴也不過五錢銀子,現在倒好,低了一兩都買不到酒了,還不都是你們所害,這酒你們喝了當真是糟蹋了……」
四下看客紛紛指責唾罵,幾個大頭兵低頭作揖賠不是,企圖小事化無脫身離去,但這些看客愈說愈氣不一會就群情激奮起來,有的開始上手推搡。
按理說,這數月來官兵每戰必勝,口碑在朝野暴漲,怎麼眼下竟遭這般排斥和鄙夷?這不得不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官兵口碑往年太差了,當然也因其所為的確與賊匪無異。
即便這數月打了勝仗,軍紀也比往年好了很多,但想讓老百姓一下就對你完全改變看法那是不可能的,何況眼前圍觀起鬨者又有幾個是普通老百姓。
「爺們也不為難你,把老子的酒錢結了,然後立刻滾出城外」那青年人輕喝,圍觀者又起鬨附和。
這青年衣著不凡,雖不知其背景,但絕對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沒這種氣勢,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隨眾一呼百應。
「酒錢我們兄弟結了,但這大晚上的城門不開我們也出不去啊」兵卒見勢愈發不妙,只想息事寧人,願意為其買單,可出城之事就強人所難了。
「那爺們可就不管了,過不滾出城外今兒就別想善了」那青年人冷笑,四下哄然,竟有人大呼:「不出城就打到他們出去」。
「對,打他們,打死這些**……」有人跟著起鬨。
「得了,咱也不為難你們了」青年的一個夥伴這時出聲打圓場:「諒你們也沒那本事出城,這樣吧,把在場諸位的酒錢全給結了你們就可以走了,反正你們也不差錢對吧」。
言下之意,全場買單。
「就是,把錢都給結了」圍觀酒客頓時亢奮不已,有人買單多好的事啊,一個個扯著嗓子嚷嚷。
兵卒們立刻苦了臉,一桌酒菜少則五六兩,他們哪有那麼多錢,即便有也是要傾家蕩產了,雖說他們向來花錢大方,但那些銀子都是用命換來的,自己花和給別人花能一樣麼。
「爾等還要不要點b臉?」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顯得特別突兀,原本亢奮不已嚷嚷的圍觀眾人聞聲一怔朝那聲音張望過去。
卻見一魁梧大漢,站在外圍街邊看著他們冷笑,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大漢,神色皆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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