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停,陰雲不散,常宇步履匆匆入了皇宮,早有太監在門內候著:「常公公,皇爺在乾清宮候著您呢」。
「可知皇爺召咱家入宮何事?」常宇識得這太監是王承恩的心腹陳六子。
「回常公公,具體何事小的不知,但皇爺在殿內顯得有激動,來回踱步不止……」陳六子趕緊道。
或許南邊又來了什麼噩耗了吧,常宇皺眉足下行風入了東華門朝乾清宮小跑而去,路遇的太監宮女紛紛施禮問好,他也沒功夫搭理,只是揮了揮手一閃而過。
「常公公」路經端本宮時:「宮女玲瓏揮手低呼,太子殿下……」話沒說完就被常宇瞪了回去,玲瓏這才知失禮,太子才剛剛被禁足,四下尚有那麼多太監和宮女眼線,自己大呼小叫這不是給倆人找麻煩麼。
乾清宮殿外,王承恩焦急的張望,見常宇疾奔而來,頓時喜上眉俏朝常宇揮了揮手,又趕緊轉身扣門:「皇上,皇上,常公公來了」。
常宇這才鬆了口氣,看來不是什麼噩耗,否則王承恩不會這麼歡喜的神色,那……會什麼呢?
「說,你給朕說實話,這詞當真是出自你手,還是掠人之美!」乾清宮內,崇禎帝指著龍案大喝一聲,那上邊寫著兩段殘詞,卻正是常宇在鞏永固家背的納蘭性德的詞。
暈,以為什麼事呢,常宇簡直無語內心苦笑不已,表情卻一臉茫然,甚至還撓撓頭:「這是臣昨日和鞏駙馬閒聊時,信口胡為幾句,可是犯了什麼忌諱?」
崇禎帝目瞪口呆:「你……那倒沒有,只是,只是這詞當真是你所作?你不是不諳……不擅文墨麼,豈能有此驚艷詞作,常宇你可別誑朕啊」。
「皇上,這只不過臣昨日夜訪鞏駙馬時見其心傷觸景生情隨口胡來幾句,怎麼就成了驚艷之作了?」常宇撓撓頭一臉的無辜。
這可差點就把崇禎帝給氣吐血了:「你,你,好一個信口胡來,你可知道你這信口胡來能羞煞多少大家,你,朕反正不信是你所作,不信,就是不信」。
「有這麼誇張麼,就這麼隨口幾句還成了羞煞大家驚艷之作?」常宇看上去一頭霧水:「但這的確是臣所作啊,若是他人所作,若真如皇上這般推崇,想必早就名傳天下了」。
也是哦,崇禎一怔,此等佳作若早問世必已成名篇,思及此處苦笑搖頭,看著常宇道:「你還能不能給別人留點活路」。
常宇趕緊叩首:「臣,惶恐,不知何人又彈劾,臣從未逼誰去死啊!」
崇禎大笑:「有時候你聰明絕頂,有時又似個木頭,沒人彈劾你逼人太甚,朕是誇你呢」。
啊,常宇一臉茫然。
王晨恩在旁邊趕緊道:「常公公,皇上是說你,文武雙全呢」。
「額,是麼皇上」常宇問道。
「你拳腳功夫號稱皇城第一,善謀又善戰所向披靡,而如今還要在文壇稱聖,常宇啊,你這要逼多少人走投無路啊!」崇禎大笑:「不過,朕很喜歡,朕就要天下人看看內官亦有天縱之才!就讓那些自詡清高眼高於頂之輩汗顏」。
「皇上,臣,這兩句話,真的那麼厲害?」常宇繼續裝萌賣傻。
「何止厲害,放眼當世無出其右者,所以當鞏永固誦與朕聽時,朕一丁點而都不信是你所作,如今既已確定,朕要當朝誦與那些文臣聽聽,朕要看看他們那無地自容的神色」崇禎帝現在最大的離去就是懟文官,不是覺得自己很有文化麼,來走兩步。
說著看向常宇又是搖搖頭:「若說你打架鬥毆勝了誰,又或說你率兵破敵贏了幾場仗,朕一點的不懷疑,可是說你竟有這麼高的文學造詣,朕可是真的……心虛啊!」
「皇上,自古不是有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說麼,常公公或許就是那麼偶的一下也有可能呀」王晨恩在旁邊替常宇說著好話。
崇禎帝點點頭,長嘆:「咋好事都讓你攤著了呢,便是有人終其一生也未必偶的一句,你卻一張口就是兩首,只不過看上去並非完篇,你可否再續?」
這本就是常宇從納蘭性德的兩首詞中摘錄所得,並非完篇,但此時常宇哪有膽再去續篇,抄襲背書痕跡太重了,於是輕咳一聲:「皇上,既是妙手偶的一句,勉強再續,豈非狗尾續貂了」。
嘿,崇禎帝撫掌:「狗尾續貂你都會用,朕當真小瞧於你,原先僅以為你粗識幾個大字,不成想數月不見已非昔日阿蒙了,你可是請先生學文識字了」。
常宇頷首:「臣平日閒暇時的確看了些書也練了字,雖未正式請了先生,但軍中李岩博學多才臣受教不少」。
崇禎帝哦了一聲,突然道:「可否現在吟詩作賦詞一首讓朕開開眼?」
啊,常宇一怔,面露苦色:「這吟詩賦詞都是靈感突發即興而作,臣現在可沒啥靈感啊」說著一指窗外:「總不能胡來一句什麼,煙暖雨初收,落盡繁花小院幽,這等俗句來敷衍皇上吧」。
「你……」常宇話剛落音,崇禎帝神色大變,此時正值半晌午風雨初停霧氣瀰漫,殿外曲徑通幽花繁枝茂……此句應時應景,已是不俗更難得這小子脫口而出。
瞧其神色,常宇心中暗喜又暗自慶幸自己前世太喜歡納蘭性德了,幾乎可以背誦他所有的詩詞,現在用來裝逼倒也唬的人一驚一乍。
沒出,這句又是摘自,納蘭性德的《南鄉子》
「續下去,續下去」崇禎帝略顯激動,這小子也太神了,張口即來卻不沾俗氣,可常宇卻為難了,後邊的他自然還背的出,但卻有些不合景而且一下背完了,太令人懷疑。
「皇上,這,這個,臣沒有狀態了」常宇苦笑。
「不行,你今兒非要給朕來個完篇的」崇禎帝急了,這也不怪他,就好比一個嗜酒之人,你拿了瓶好酒給他倒了一滴後說沒了,那,心理刺撓的很呀!
看來今兒不出大招,擺不平你了!常宇決定來個炸,走到窗前駐足,崇禎帝也不打攪他。
忽的,常宇翻窗而出,王承恩措不及防低呼:「他要逃……」被崇禎帝狠狠瞪了一眼,這才知失言了。
崇禎帝走到窗前,看著常宇在花圃幽徑里緩緩而行,不一會便走到窗前輕輕點了點頭剛要啟口。
「慢著」崇禎帝回頭對王晨恩疾呼:「筆墨」。
「春淺,紅怨。掩雙環,微雨花間畫閒。無言暗將紅淚彈。闌珊,香銷輕夢還。斜倚畫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記當時,垂柳絲,花枝,滿庭蝴蝶兒」。
常宇眯著托腮,細細道來,崇禎帝筆下行風一撮而就,而後,神色愈發黯然,怔在當地一言不發。
「皇上,此篇可否?」常宇拱手道
「滾!」崇禎頭也不太一聲低吼,常宇拱手告退。
「皇上,常公公……」王晨恩剛要開口。
「你也滾!」崇禎帝又是一聲厲吼,王晨恩不敢再言,趕緊出了殿小心關上殿門,回頭便瞧見,常宇一臉輕鬆的站在殿下台階看著他笑了笑,拱了拱手就要告辭。
「常公公」王晨恩略顯擔憂叫了一聲,常宇回頭輕聲道:「無妨,讓皇上自個兒靜一靜」說著飄然而去,殺手鐧還沒用呢,就扛不住了,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只讓人生死相許。
這首詞自然還是納蘭的,但卻是常宇故意而為,果然不出所料讓崇禎帝觸景生情了!
崇禎帝算是歷代皇帝中不貪女色的佼佼者,但其亦有寵愛之人,田秀英田貴妃!
奈何佳人有疾,已是香消玉損,這讓崇禎帝悲傷不已,卻因國事操勞只能深埋心中,此時卻因常宇一首詞,情難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