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兵不可辱

  黃宅外,並無車馬,春祥來此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在胡同外就下車並且要繞幾圈再過來。69🅂🄷🅄🅇.🄲🄾🄼

  三人出了院子,往胡同口走去,有街坊在門口納涼閒聊,探頭瞧了幾眼,並未有什麼異常反應。

  「大哥今日遇刺,感覺誰的嫌疑最大」?春祥邊走邊低聲問道。

  常宇嘿嘿冷笑:「我在京中立敵無數,想殺我的人都能排到永定河,問我誰嫌疑最大?我問誰」。

  「鬧市行兇不計後果,身藏毒丸一擊不成便殺身成仁,這並非一般殺手所為,實為死士,能豢養起死士絕非一般人家,春公公可曾這上邊著手去查,卑職瞧那三人已有年紀,說不定會有家眷,亦可曾循這條線」宋洛玉提議。

  春祥嗯了一聲:「只不過若為死士,未必豢養在京城,其家眷亦不一定在京城,此事不易」。

  「此事你不用過多介入,交給蔣全便可,他是個狠人也善此道雖無經驗,但只要派個老手帶帶,很快就能上手,從衙門裡調幾個老道的人協助他,老子倒想看看是誰要拿了我的命!」常宇恨恨道,背後刀傷還在隱隱作痛。

  「我估摸著,周奎那廝嫌疑最大」春祥略一沉思道:「他和大哥本就有嫌隙,又因那十萬兩銀子……那老狗可是鐵公雞愛財如命,大哥弄了他十萬兩銀子豈不恨之入骨啊!」

  「亦有可能」常宇點點頭:「但這麼明星的嫌疑,他豈能不知,當真敢頂風而上麼?」

  說話間,三人已走出胡同口,遠處有一輛馬車,旁邊有五六個帶刀魁梧大漢,看上去兇狠霸道氣勢不凡令人不敢直視,常宇看了常宇一眼:「看來你又網羅不少好手」。→

  春祥很是得意:「有幾個堪稱頂尖,實戰經驗豐富」。

  宋洛玉嘿了一聲:「這亂世當道,只有兩種人實戰豐富」。

  常宇笑了,春祥一時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哪兩種?」。

  「一種廠公大人這種,一種卑職這種」宋洛玉輕聲道,春祥這才恍然大悟,微微一笑:「英雄不問出處,只要為東廠效力,既往不咎」。

  「春公公就不怕養蛇反噬?」宋洛玉瞧了瞧那幾個大漢,似笑非笑問道。

  春祥和常宇對視一眼,輕笑道:「別人或許怕,東廠的從來不怕,洛玉你曾想過反噬?」

  這下輪到宋洛玉啞然了,東廠這座廟太大了,大到能容得下滿天神佛也能壓死各路牛鬼蛇神,而任何一個人一個組織都別想撼動這座廟,甚至一根柱子,因為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夜幕初降,京城又逐漸喧譁起來,大街小巷但凡有茶樓酒肆花坊賭場的地方必有熱鬧。

  馬車穿街走巷,有隨扈左右自也引人注目,但普通百姓也僅僅是一瞥而過,想著又是哪個大戶人家出行。

  東廠衙門外,新樂侯劉文炳來回踱步略顯焦躁,聽到胡同口有動靜,舉目張望見一馬車行來車旁有隨扈便急急迎了過去。

  「恕咱家公務纏身,讓侯爺久侯了」常宇下車非常熱絡的和劉文炳打個招呼。

  劉文炳連連拱手:「常公公公務要緊,公務要緊」。

  「侯爺裡邊請」常宇微微一笑,伸手將劉文炳請入衙門,對跪在門口的劉文炤看都沒看一眼。

  大堂上,方三沏好茶後便退了出去,並輕輕的關上了們。

  「吾弟年幼少不更事,亦是在下管教無方惹了這丟人現眼的事又衝撞了常公公,在下特帶他來給大人請罪,任打任罰!」

  作為勛貴,劉文炳和大部分人一樣瞧不上太監,也痛恨太監,何況數月前常宇查辦公器私用京中勛貴幾乎全部涉及,劉文炳也在其中,所以不管對東廠,對常宇都沒啥好印象。

  但作為對崇禎帝無比皇親國戚來說,他又對小太監無比的欣賞和欽佩,甚至感激。

  若無他力挽狂瀾,大明難堪重負,後果不堪設想。

  也因此,當常宇上門表明心跡後,他毫不猶豫的就站隊,而常宇投桃報李當天便將其塞進了五軍都督府。

  正要雄心壯志和小太監聯手為大明盡忠效力時,結果聽說三弟惹事了,當街羞辱入城士兵,還遇到了一個疑似東廠提督的少年架梁子。

  什麼叫疑似!

  除了常宇外,還有哪個少年有那麼大的氣場和魄力可以無視一個侯爵的背景,將其破口大罵。除了他又有誰願意給幾個大頭兵出頭!

  劉文炳問明緣由後將劉文炤罵了一頓,又慶幸自己這個三弟並給跋扈之人又有眼力價,否則不長眼的再給小太監裝逼互噴,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帶著劉文炤急匆匆來衙門謝罪,得知常宇不在,便令其跪在衙門口,放低了姿態也做足了戲,只有這樣小太監才會不好意思再追究什麼了。

  其實常宇並未打算追究劉文炤什麼責任,只是當時太過生氣便想借劉文炳之手教訓他一下罷了。

  不過既然劉文炳這麼上道,他便也趁機擺擺道:「你家老三該賠罪的不是給咱家,咱家亦沒怪罪他之意,否則他現在可不是跪在衙門口了」。

  言下之意,有可能是關起來了。

  「常公公大量不予他計較,在下領情了」劉文炳拱拱手,前日常宇登門掏心掏肺一席話,兩人便有了交情,否則若以劉文炤闖了這點禍他未必登門請罪。

  「其實咱家只是想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軍人可敬不可欺不可辱,特別是這些為大明流過血流過汗的將士」常宇一臉認真的看著劉文炳:「侯爺您說是麼」。

  劉文炳連連頷首:「千真萬確,若無這些將士浴血殺敵,何來吾等這如今安寧生活」。

  常宇拱手:「還是侯爺明事理,可笑那些愚民竟不知誰人在背後流血流汗,才守的他們安居樂業,反而極盡嘲弄,咱家當時真的是氣不過,對令弟也過於嚴苛了」。

  「該罵,該打!亦是在下管教無妨」劉文炳說著站起:「我把他叫進來當常公公面管教……」

  常宇趕緊拉住他:「侯爺怎還做了真,咱們閒話說著怎麼還撒氣到他一個小孩子身上,來來來喝茶……」

  劉文炳見他這般做作,便知這小太監氣消了,於是端茶對飲閒聊起來,常宇也不為甚,便對門外喊了句:「讓劉家老三先回家玩去吧,侯爺還要留此喝會茶」。

  劉文炳起身道謝,常宇拽著他坐下閒聊起來,未幾劉文炳突然問道:「聽說吳三桂回來了?」

  常宇大笑:「吳三桂不知是否有意無意,趕在天黑關城門時才匆匆入城,見者寥寥,侯爺耳朵是多長啊這都能聽見?」。

  劉文炳哈哈大笑:「實不相瞞,在下來衙門時恰逢見吳三桂匆匆離去,聽說現在入宮面聖了,常公公,您覺得吳三桂這次回京是請功呢還是請罪呢?」

  常宇輕笑,緩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吳三桂是奉旨入京」。

  劉文炳哦了一聲:「那不管功過都不是他所能請了,要看皇上給什麼了,常公公覺得皇上會給什麼?」

  常宇莞爾一笑:「說實話,咱家亦想知道皇上給什麼,不過不用急,晚些時候便知」。

  劉文炳眉頭一挑:「常公公的意思是,吳三桂一會還會來?」

  「一定會!」常宇點點頭。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劉文炳起身,常宇揮手止住他:「侯爺留下見見又何妨」。

  「怕有不便」劉文炳趕緊道,心中還是略為激動的,小太監如此不見外,顯然把他當自己人了。

  常宇本欲說什麼終是猶豫了一下:「也好,改天咱家再登門拜訪」隨後將劉文炳送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