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寂修穿著純黑色短袖T恤和黑色西褲,雙肩還搭著一件黑色暗花襯衣。
他帶著瘋狗,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面前站定,擺著似有似無的笑容,霸氣十足。
和之前擔心弟弟的神色不同,他又恢復到平時不可一世的高傲中,看不出有什麼不良情緒。
五天不見人影,晚上突然出現在醫院,想必是幫弟弟大仇得報了。
齊樂風上下打量著閔寂修,七分像的臉龐,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們是親兄弟。
只是兩人的氣質懸殊過大,不是齊樂風不及,只是生活在不同圈子裡,很難成為同類人。
「你就是九魍?」齊樂風小心翼翼問道。
對面強大又極為囂張的男人,真的是他親哥麼。
他十分懷疑。
閔寂修依然維持著笑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病房走去之際,聲音多了些柔軟。
「你應該喊我一聲大哥。」
病房裡,閔寂修坐在沙發上,齊樂風穿著病號服站在他面前,場面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時歡和山貓老實地站在一邊,都在暗中觀察兄弟相認,會引起怎樣一場『感人』的風波。
還是齊樂風,首先說出自己的想法,打破僵局:「我不管你是誰,我現在需要回國去見我的父母。」
「你見不到。」
「什麼?」
「姓齊的夫妻倆是好人,他們把你視如己出,我很感激他們。」閔寂修低頭看看手腕上的佛珠,繼續道。
「只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們已經去世了。」
時歡是沒想到,閔寂修會直接曝出齊樂風養父母被殺的事,嚇得時歡甚至想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齊樂風的反應和預料中一樣。
他先是不信,覺得閔寂修只是想把他留下,故意撒謊斷了他的念頭。
可看到時歡和山貓都為難地點頭後,眼眶漸漸泛紅濕潤,緊緊攥著拳頭:「你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要看看照片嗎?」
閔寂修說著朝瘋狗示意,瘋狗立刻行動,拿著手機交給齊樂風。
「你過去的家已經被那邊的警方封鎖,他們夫妻二人的遺體也被警方帶走,你可以放心,只要遺體歸還,我會第一時間安排他們的後事,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想必閔寂修再說得天花亂墜,在齊樂風看見養父母慘死的照片後,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
失去雙親的痛,時歡深有體會。
當時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後,仿佛力氣都被抽乾,悲傷到幾度昏厥,醒來便大哭不止。
現在的齊樂風,比她要堅強一些,他跪在地上扶著胸口的傷,放聲痛哭出來。
「你倆都是死人嗎?」閔寂修必然在乎他的弟弟,臉色不悅地看向瘋狗和山貓二人,「把人扶床上去。」
殊不知,無情地說出噩耗的人就是他閔寂修,現在才知心疼,未免也太晚了些。
兩人架著齊樂風把他抬到床上,閔寂修也站起身,走到病床前。
「不管是綁架你的仇,還是殺死你養父母的仇,我都已經報了,你只有呆在我身邊才最安全,明白嗎?」
閔寂修的話起不到任何作用,齊樂風完全沉浸在悲傷中,眼下只有先讓他平靜,並且接受事實。
時歡走到他身邊,拉住搭在他肩上的襯衣袖子:「九哥,先讓他冷靜一下吧,等他冷靜下來再好好說。」
齊樂風縮在被子裡的哭聲漸漸停止,閔寂修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時歡嘆了口氣剛下找地方坐下,緊接著就被喊起來。
「時歡,你去外面呆著。」
看來是有話想對齊樂風單獨說,時歡答應了一聲站起來。
「你別走。」這次是齊樂風發出悶悶的聲音。
時歡扭頭去看閔寂修,見他點頭,這才又坐下。
掀開被子是一雙哭腫的眼睛,男兒有淚不輕彈不假,可大喪面前,誰又能冷靜對待。
「我要回國,別人我沒見過也管不了,我要帶著時歡一起走。」
「我說過,你走不了。」閔寂修站起身,「我問過醫生,你可以隨時出院,明天一早我會給你辦出院手續。」
此時的齊樂風,就像一個賭氣發脾氣的孩子:「我也說了,我要回國,或者我死在你面前。」
死亡威脅並不能令閔寂修退讓,哪怕是他親弟弟。
他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般殺死一個人甚至一群人,同樣,他不想讓誰死,閻王來了都無濟於事。
相反,死亡威脅也恰恰是閔寂修的一貫作風。
「你可以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你養父母的其他家人死呢?」
看吧,閔寂修最喜歡用家人的生命安全去威脅他人。
關鍵是他有能力說到做到,沒有人敢不信。
能看得出,齊樂風真的要崩潰了:「你敢殺人,我一定會報警!」
話在閔寂修聽來是一個玩笑,閔寂修真的笑起來,他把目光移到時歡身上,冷冷說道:「時歡,和他說過我是什麼人嗎?」
「說了,只是沒說得很清楚。」
「那就再仔細說說,讓他死心。」說罷,閔寂修走出病房,給時歡足夠空間發揮。
妥妥的瘋批男主和籠中雀的經典小說情節。
只可惜沒有女主,真要磕起來,還是個雙男主骨科文。
「時歡,我知道你不想受他擺布,你肯定想回國見父母過自由的生活。」齊樂風像是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緊緊抓著時歡不放。
時歡現在並不想走,就算想走,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可齊樂風卻覺得她是希望,只要她同意離開,閔寂修就會妥協。
這便是病急亂投醫了。
時歡深呼吸一口,沖齊樂風露出無奈的笑容:「你為什麼想帶我一起走?」
「這幾天是你辛苦照顧我,我很想感謝你,想幫你回國和家人團聚。」
時歡搖搖頭:「我不想走,也走不了。」
話已至此,他滿眼皆是失望:「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你是一番好意,是我不知好歹。」
時歡頓了頓:「我的父母也不在了,我早已沒有牽掛的人,我身在哪裡,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理由有些詞不達意,齊樂風並不認可:「不管在哪,都比幫惡人做事要好。」
誰還不知道這個道理,時歡又何嘗想昧著良心幫九魍做事。
除了自保極力用假畫進入拍賣會之外,她已經儘量減少畫贗品,只專注於取得九魍的信任上。
走到這一步有多不易,要有多少算計,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