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帶我走吧

  人來了,也是時歡最想看到的他的模樣,就這樣做個了結也好。

  閔寂修一直擰眉看著時歡,看上去也實在是很慘,尤其是她衣服上的血跡,已經乾巴巴地皺在一起。

  「這麼多個小時了,人為什麼還躺在地上?」

  「九哥,躺在地上並無大礙,額頭受到撞擊免不了會出現腦震盪的情況,現在搬動的話,可能讓她很不舒服,不如等她再緩一緩,可以自己行動在移動最好。」

  閔寂修只皺著眉沒有回答。

  白景升想了想,又說道:「九哥,你的身體情況看上去也不太好,如果有醫囑的話,我需要提前準備,很有可能需要去配點藥。」

  「去找山貓要,你也出去吧。」

  白景升點點頭,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一直假寐的時歡,低著頭走出去。

  房間裡一如之前那般安靜,閔寂修控制著輪椅想拽下床上的被單蓋在時歡的身上,只這一簡單的舉動,便牽動傷口,讓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也只得放棄。

  「你應該是清醒的吧,自己試試能不能動。」

  「能。」時歡也不想裝了。

  在她躺在地上的這幾個小時,腦震盪的症狀已經緩解很多。

  時歡睜開眼慢慢坐起來,只頭上的傷口疼得厲害,即便沒有骨折,只撞擊這一下也夠她喝一壺了。

  坐起身依靠著柜子,在暈眩感消失之後,她這才抬起頭看向閔寂修。

  他的臉色,比時歡還要更差一些。

  「著急叫我來,不會只想看我虛弱的樣子吧?」

  時歡冷冷地笑了一聲:「自然還想趁你最虛弱的時候殺了你。」

  「那你就不該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即便是完好的你和現在的我,只要沒有槍,你就殺不死我。」

  這話說得並不是自戀自大,時歡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知道九魍的實力。

  「那等會就試試唄,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死。」

  「時歡,我勸你不要再搞這種小伎倆,所有應該不應該發生的事都已經發生了,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如果我偏不呢?」時歡面無表情地扣扣臉上早已乾涸的血債,「如你所見,我真的不太想活了,如果我殺不死你,我肯定會殺死我自己。」

  閔寂修低頭,只覺得陣陣疲憊感湧上心頭。

  不但累,還要忍受著傷病的折磨,這消炎藥一停,他又開始高燒起來。

  現在已經快天亮了,他這幾天都沒辦法進食,的確虛得很。

  可他還是要陪著時歡,進行一場沒什麼意義的對話。

  「所以?」

  「你自殺,換我這條命,放我自由,或者你現在就滾出我的視線,我找個旮旯去死。」

  閔寂修點點頭:「可以。」

  這麼痛快就答應,倒讓時歡有些不知所措。

  「但要等我休息一會,有點累,你也睡一覺,咱倆再商議誰死的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

  閔寂修控制著輪椅向後退去:「時歡,我對你的忍耐也不是沒有底線,如果你再鬧,我真的會殺死你。」

  「來啊,殺了我啊,用最殘忍的方法,我再和你說一次,我現在迫切地想死。」

  閔寂修面色一冷,已經退出房間:「隨便。」

  她還有什麼籌碼,連閔寂修都說出隨便這兩個字,她已經失去所有的希望。

  就像個想引起別人注意的孩子,上躥下跳自以為可以拿捏對方,卻發現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也太高看了她在閔寂修心中的位置。

  到現在,她真的成了一個廢人。

  庫辛的話一遍一遍在時歡腦中出現,她是個在緬北什麼作用都沒有的失敗者。

  忙活了這麼久,因為一個園區的國人,卻連累更多園區的人慘死。

  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她非但沒有除掉臭名昭著的九魍,反而讓他變得更強。

  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得到,哪怕她自認為的成績,都成了一個笑話。

  那就都去死吧。

  忍著頭暈時歡站起身操起椅子就走到門外,閔寂修正控制著輪椅到他的房門前,在時歡掄起椅子砸向他的同時,他敏捷起身的同時,一把抓住椅子腿。

  一個重傷在身,一個暈眩無法自控。

  閔寂修稍微用了些力氣把時歡推開,兩個人就同時向後倒去。

  巨大的聲響再次引來樓下三人,瘋狗和山貓慌忙扶起閔寂修,把他扶到輪椅上。

  「把她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

  閔寂修冷言撂下這句話後,就被瘋狗推進臥室。

  時歡被丟進房間,很快門又傳來些許動靜,直至一把咔嚓一聲落下,她這才痛苦地笑起來。

  宛如一條喪家之犬。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印在時歡的臉上,抬手去擋陽光時,這才發現眼淚已經流干。

  就這樣吧。

  時歡在地上坐了一整天,沒有睡覺沒有喝水,一天三餐送進來的飯,她動都沒動。

  第二天,第三天……

  在第三天傍晚,時歡渴暈在房間裡,醒來時手上正輸著點滴。

  白景升怎麼想到時歡會硬生生拔下針頭,又把吊瓶里的液體推倒在地,等白景升再拿著鹽水和葡萄糖進來後,時歡已經把自己鎖在衛生間。

  「時歡,如果你真不想留在這,我可以去求九哥,讓他放你走。」

  「如果真的能離開,你應該先吃飯喝水,把身體養好。」

  「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哪怕你說出一件可以完成的事,我相信九哥會同意。」

  「這世上最蠢的行為,就是折磨自己。」

  時歡閉上眼睛,躺倒在冰涼的瓷磚地上。

  「你想想還有什麼事沒有完成,哪怕你殺死九哥,至少也要保證自己的健康。」

  白景升也不想活了嗎?竟然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種話來。

  她還有什麼可以掙扎的嗎?

  連受重傷的閔寂修都殺不了,她還有什麼值得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裝傻和閔寂修和好,再找機會動手嗎?

  他閔寂修又不是傻逼。

  「如果我不逞強,想來緬北找易飛就好了。」

  時歡呢喃自語:「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