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弓

  石熊樸實、簡單、直接的話語給予了焰紅蠶等女性族人的心靈極大的震撼。

  火蛇尖叫一聲叫道：

  「難道你們不是女人生出來的嗎？

  難道你們不是喝著母親的乳汁長大的嗎？

  沒有女性，人族就沒有後代，種族就會滅絕。

  部落歷來就是女性掌權，這既是對生育者的尊重，也是自然法則賦予的權利。

  生命的誕生與延續離不開女性，你們憑什麼去改變規則？」

  風九樹緩緩直起身軀，他的身高超出一丈四尺，比最強壯的石熊還高出兩尺有餘。

  雖然因為常年飽受摧殘，瘦的皮包骨頭，可那瘦骨嶙峋的骨架更顯得猙獰而又可怖。

  當其舒展身軀坐直時，明知道他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動手，焰紅蠶等人還是不由得提高了戒備。

  風九樹低頭看了張克一眼，隨後轉頭盯著火蛇道：

  「女性確實很偉大，她們為我們生兒育女，使部落得以一代代傳承延續。

  這是人族能夠在天災、地難、妖物、野獸等襲擊中延續至今的主要原因，沒有人能夠抹殺掉女性對人族所做出的功績。

  而且女性心思細膩，在管理族人的起居時也很細緻，回到家中更能撫平男性族人渾身都疲憊與躁動。

  但是……」

  風九樹不再看火蛇，而是面對焰紅蠶道：

  「我聽說本界將面臨一場持續四百年的戰爭，那麼，女性族人就不適合再繼續管理部落。」

  焰紅蠶雙眼一眯，一絲絲火光在其眼中閃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她心中也有將部落繼承到山峭手中的打算，畢竟山峭很得如意居士的喜歡。

  他成為族長無疑可以獲得如意居士更多的幫助。

  可是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伱想要，可以！

  但是，我可以給你，你卻不能來搶。

  這就像是約會與強暴，一個是主動迎合，而另一個卻是被動承受。

  即使是同一個人，同樣的事情，但給人的感覺是決然不同的。

  火蛇一旁質問道：

  「風九樹，你都說了女性對部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那女性為何不適合繼續管理部落？」

  風狸雙眉微微皺起。

  火蛇明顯受到了風九樹言語的影響，說話間落入了風九樹的節奏，順著他的話反問有什麼用。

  她剛要開口，就聽風九樹已然開口道：

  「既然我們面臨的是一場持續幾十代人的戰爭，想要在這等殘酷的戰爭中存活下去，就需要我們要對戰爭有著足夠多的了解。

  可是……」

  他看著火蛇一字一頓地道：

  「就我所知，下灣部落的狩獵首領是石熊，他所帶領的部落族人中有九根手指的數量是男性族人。

  絕大多數的女性基本已經遠離狩獵，如果遇到戰爭，她們準備如何戰鬥？」

  「這……」

  火蛇不禁張口結舌無法反駁。

  只聽風九樹繼續道：

  「而且，女性一旦懷了孩子，中間有幾個月的時間是虛弱期，如果在這種時候遇到戰爭，我們怎麼辦？

  是讓女性族人大著肚子戰鬥還是讓她背著自己的孩子去廝殺？」

  「那個…我們也可以不生…不生孩子的……」

  火蛇勉強爭辯了一句，但連她自己說這話都沒有底氣。

  風九樹沒有理會火蛇，而是繼續道：

  「女性族人的力量、速度及實力普遍都要弱於男性族人。

  在自然界，從來是強悍、兇殘的首領擔任頭領，為什麼？

  因為就算是動物也知道，當遇到危險時，頭領越是兇殘，族群獲得勝利的機會越大。

  性情柔和在沒有戰爭的時候是好事，可真要遇到戰爭，難道就讓成千上萬的族人在沒有任何戰爭、戰鬥經歷的女性族人指揮下戰鬥嗎？

  如果是你，你會不會信任這樣的領袖？」

  風九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隻毫不留情的手將在場眾多女性族人的衣服一層一層扒開，令她們感到屈辱與無助。

  可偏偏風九樹的話還令她們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正當焰紅蠶等女性族人陷入沉默之時，一旁的山峭口中低聲嘀咕了一句。

  「別當我不懂，沒有男人，女人又怎麼生的出小孩！」

  話剛出口，就見在場無論男女都瞪大了眼睛橫了他一眼。

  山峭忙伸手將自己的嘴巴捂住。

  張克忍不住『呵呵』一笑。

  終究還是個孩子，處事經驗太少。

  這種事風九樹何嘗不知，可他卻不會說出來，就因為即使說出來也只是抬槓，況且焰紅蠶等人又豈能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張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

  「族長是一個部落的核心，需要的是能力與實力，與性別沒有關係。」

  張克先是為此事定性，隨後又道：

  「之前山峭問起『姓』該隨父系還是母系，在我看來這個現在沒有討論的意義。」

  其實這一點對於人族文明的發展至關重要，這會導致母系社會逐漸轉向父系社會，男性會逐漸主導部落。

  等男性執掌權利之後，『姓』會自然而然地歸屬父系一脈。

  這是大勢所趨，也是歷史的必然發展，基本不可逆轉，因此張克也不準備去費力排解，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緊接著他又道：

  「你當然也可以在後代的『姓』上同時冠上父母兩系之姓。

  但是……」

  張克笑眯眯地看著山峭。

  「不知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等你的後代傳承十數代以後，當他向其他人介紹自己時會說出多長的一串姓名？」

  聞聽此言，無論是風九樹還是焰紅蠶，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在腦中只略一思索。

  『我姓山河天地水火……』

  只要想一想，他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焰紅蠶與風九樹等人不露痕跡地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一絲尷尬。

  其實，他們心中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

  山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低頭看了看張克，忽地問道：

  「對了，居士，你剛剛說自己姓張，這個『姓』是怎麼來的？」

  焰紅蠶皺眉喝道：

  「山峭，不得無禮！」

  張克擺擺手道：

  「無妨，既然你好奇，那我便簡單說一下。」

  略做沉吟，張克開口道：

  「我張氏一姓的來歷可追溯到上古，張氏祖先本是黃帝之孫，其本名姬揮，號天祿。

  揮祖發明了一種對生存、戰爭有著極其重要的武器，名為『弓矢』。

  這是一種強大的遠程武器，可以使族人在野獸及對手近身之前將其擊殺。

  因『弓矢』的誕生對社會影響巨大，所以黃帝封揮祖為弓正，職掌弓矢製造。

  後又取弓長之意，賜姓『張』，封地清河。

  張的本義是「使弓弦」，引申為開弓、上弦、捕捉、伸展，同時『張』也是星名，屬朱雀七宿中的第五宿，天象的排列形狀似弓。」

  焰紅蠶與山峭等人不禁聽得入神，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文明與血脈的延續。

  只是一個姓氏便能追溯到上古時期，一種厚重的歷史沉澱感撲面而來。

  山峭聽的心曠神罔，半晌之後，才道：

  「居士！什麼是『弓矢』？」

  其實關於這一點，石熊與風九樹在張克提及之時，二人便有意詢問。

  作為狩獵者，他們天生對武器有著敏銳的反應。

  但張克既然說這是一種強大的遠程武器，直接開口就不合適了。

  反倒是年歲較小又受到張克喜愛的山峭來問詢比較妥當。

  張克冷眼旁觀，發現等山峭提出之後，焰紅蠶等女性族人才意識到自己提出了一種獨特的武器概念，齊齊露出期待之色，不禁暗自搖頭。

  看來在戰鬥方面，女性對的觸覺真的不如男性來的敏銳啊！

  張克伸出左手，露出修長的五根手指。

  「看這裡！」

  在場眾人齊齊看向張克伸直的手掌，只見張克拇中二指一搓，打了個響指。

  「啪~~！」

  一點耀眼的白金色毫光瞬間在眾人眼前炸開。

  猶如白晝烈日當空時猛然直視，眾人眼前金光閃耀，齊齊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待反應過來連忙睜開雙眼時，赫然發現自己等人竟然來到了一處空曠而又平坦的草原之上。

  頭頂大日懸空，腳下芳草萋萋，四周無風無聲，很是寂靜。

  眾人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無需多慮，這是我所建立的一處幻境，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否則還真不一定能夠將你們帶進來。

  想離開的話，心隨意動即可。」

  張克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張克也站在二十幾人身旁，只不過此時的他與自己等人是一般大小。

  沒等幾人開口詢問，張克已然接著道：

  「在我所誕生的那方界域的上古時期諸多戰爭中，作為一種個體拋射武器，『弓』乃戰爭中所使用的各種武器之首。

  一般的弓由弓梢、弓臂、弓弦、弓把、弦墊等幾個部分組成。

  弓梢主要是起勾住弓弦的作用，多用硬木及動物的角製成。

  弓臂是弓的最重要的蓄能結構，通過弓弦拉動產生的拉力來蓄積力量。

  弓弦則是催發力量完成武器發射的重要組成。

  弓把是使用弓箭的人的手握住弓的地方，它的作用是提供支撐，該部分通常是整把弓最粗壯的地方。

  弦墊主要是減少發射時弓弦的振動，使弓更精準，也有保護弓弦的作用。」

  張克口中說著，左手向外張開。

  隨著他的話語『弓』的幾個部件快速在其手中顯化而出。

  等他說完，左手中已經擎著一張極其簡易的『弓』。

  「有『弓』還需有『矢』，這『矢』也稱『箭』，必須與『弓』配套使用。

  除此之外，還要有一個這樣的東西。」

  張克的右手拇指上顯化出一枚黑色的牛角扳指。

  「拉弓需要強大的力量，為了保護手指不會受傷，一般在拉弓之手的木質上會帶一個扳指來保護手指。」

  同時又有一副箭囊插著滿滿的二十支箭顯化在眾人身前。

  張克將箭囊斜跨在自己背上，右肩處露出簇簇白羽。

  「射箭時可根據自己的習慣，一般是慣用手持弓，副手控弦，當然若是有著一雙巧手，也可以左右開弓。」

  張克說著右手食中二指探到肩後拈出一根箭矢。

  二指一轉，箭矢轉了兩圈橫成掌心。

  「這就是箭矢了，對目標最主要的傷害就來自於它了。

  箭矢由箭鏃、箭杆、箭羽組成，經過無數年人族在戰爭中的實踐與研發，如今箭矢的種類多達九十八種。」

  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後，張克轉指將箭矢搭在左手弓弦之上。

  左手抬起正對前方，右手拇指扣弦緩緩拉開。

  與此同時，在前方七十丈的草地上憑空出現一排環形草靶。

  石熊、風九樹等人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看著張克的動作。

  只見他將弓拉至滿月，右手拇指一松。

  「嗖——！」

  一道白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射而出。

  「噗！」

  七十丈外的一具草靶中心被白線穿透。

  「噝——！」

  作為常年與妖物、野獸對抗的石熊等人瞬間便明白了『弓』這種武器的強大之處。

  這可比自己等人使用的投槍厲害多了。

  沒等幾人心神震顫下開口，就見張克左手持弓不動，右手穩定而快速地不斷探手抽箭射出。

  一道道白線首尾相連穿空飛射。

  「噗！噗！噗」

  一具具草靶在連綿不絕的聲響中被射穿。

  而石熊等人心中的震撼猶如無數巨石重重墜入水面，盪起無數波瀾。

  這就是文明的碾壓！

  只是一件武器就能終結一個時代！

  張克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輕輕一笑。

  「『弓』的射程可以根據弓箭手的力量來調整，弓手力量越強，弓箭的速度越快，射程越遠，威力越大。

  這七十丈只是我根據手中這張弓的拉力設置的標靶。

  本界人族力量強大，可以製作拉力更強的弓箭。

  嗯，預計五百丈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在張克的夢境中，有人說自己不藉助任何器械可以將箭射出一千五百米遠，那他會被無數人噴到迷失自我。

  可這裡是『山海界』，這裡的人族擁有著強大體魄及力量，此外還是神通術法顯化之地。

  五百丈也是張克保守著說的。

  待眼前眾人回過神後，張克心念一動，眾人快速增高，變得與幻境之外同高。

  張克左手一晃，手中的『弓』也在須臾間變得等同身高。

  在夢境中，只有英格蘭長弓手才會使用等同身高的巨型長弓，其威力也不言而喻。

  他將手中大弓遞給火蛇。

  早在張克降臨此界第一次與眾人見面時，火蛇所使用的武器就是一根根木質標槍，顯然她是比較擅長遠程攻擊的。

  隨後又將背後箭囊取下遞給火蛇，此時囊中箭矢已經再次填滿。

  火蛇心情激動地接過長弓，又學著剛才張克的動作將箭囊背負在自己身上。

  張克轉眼看了幾人一眼，對山峭道：

  「山峭，你從五百丈外向這裡發起衝鋒！」

  山峭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大聲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