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緣由(謝謝劍仙界的打賞)

  第829章 緣由(謝謝劍仙界的打賞)

  明珠懸頂,洞內亮如白晝。

  紅蠶等人心神震顫地聽著張克一點一點將『天魔』與修行者之間的糾葛說了一遍。

  其中自然也包括『立幡』之事,以及那三條『戰爭契書』。

  等張克說完,洞穴內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很長時間,紅蠶才苦澀地道:

  「居士的意思是說今後四百年內,這『山海界』會有無數的生靈被修行者與『天魔』控制著彼此展開殺戮,而目的只是為了一個賭注?」

  紅蠶的話詞不達意,不過張克並沒有準備去糾正她,微微點了點頭。

  「嗯,可以這麼說。」

  石熊『呼』地一下站起,面帶不忿地叫道:

  「憑什麼?」

  張克雙目在其他幾人的臉上一掃,語氣有些淡漠地道:

  「看!」

  說著隨手一指地面。

  紅蠶等幾人順著張克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除了一些螞蟻在地上爬來爬去,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山峭疑惑地問道:

  「居士,看什麼?」

  「看到螞蟻洞了嗎?」

  「看到了!」

  「在那螞蟻的洞中澆一些水!」

  「是!」

  聽到張克的吩咐,山峭第一個從身旁的石罐中澆了一些水在螞蟻洞中。

  隨著螞蟻洞不斷地冒出氣泡,在『汩汩』聲中,一些螞蟻從洞中漂了出來。

  張克看著幾人迷惑不解的神情,輕聲開口道:

  「你在螞蟻洞中澆水時可曾想過螞蟻的感受?」

  『噹啷~!』

  驟聽此言,紅蠶等人心頭猛然大震,一個個忽然明白了張克話中的意思。

  山峭的手似被虎頭燕尾蜂蟄了一下,手中的石罐鬆手落地。

  紅蠶勉強笑了一下。

  「我明白居士的意思了,可可我們是人,怎麼能和螞蟻一樣。」

  張克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在我們的眼中,二者並無區別。」

  紅蠶等人沉默了,低頭看著眾多的螞蟻在水中徒勞無力地掙扎漂浮。

  一個個心情甚是複雜,有羞恥、有憤怒、有恐懼,更有絕望。

  幾人身高足有三米,張克即便坐在溫玉之上,也沒有達到幾人的胸口。

  但其矮小的身軀在此刻卻異常的高大,如山一般壓的幾人喘不過氣來。

  良久之後,紅蠶才恢復冷靜地開口。

  「居士應該也是這場戰爭中修行者的一員吧,但為何會向我們說這些,這樣做,豈不是.」

  她沒有把話說完,可話中之意每個人都領悟的到。

  張克微微嘆息一聲。

  「雖說此界人族身材高大,相貌也與外界的人族有所不同,但歸根結底,我們都是同一個種族。

  我沒有能力阻止與更改這一切,不過,告知一下真相還是可以的。

  至於說你們會因此對我產生不滿或是恨意,那是你們的自由。」

  山峭在心裡默默咀嚼著張克的最後一句話,尤其是最後的兩個字。

  『自由!』

  什麼是自由?

  這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這一刻,年輕的山峭心中生出了一絲疑惑,除此之外,他有些渴望站的更高,期盼看清這個未知的世界。

  風狸比山峭略大兩歲,已覺醒了三種神通,行事果決,處事公正。

  身為女性的她更受紅蠶的重視,甚至隱隱將她向繼承者的位置培養。

  風狸朝著紅蠶看了一眼,見她正在皺眉思索張克話中之意。

  轉頭居高臨下俯視著張克問道:

  「居士,聽伱剛剛所說,因為受到三條『戰爭契書』的約束,所以不能對此界生靈進行傷害,對嗎?」

  張克點了點頭。

  「嗯!若非如此,那虎頭燕尾蜂群我只手可滅,哪用得著引導你們結陣滅除蜂群。」

  三個月前,在張克停留下灣部落的三日內,張克也曾出手對付過沖襲部落的妖物與精怪。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妖物都被張克輕描淡寫地誅殺。

  所以之前張克沒有擊殺蜂群,而是只以光點引導下灣人族獨立對抗蜂群的行為就不免令紅蠶等人感到奇怪。

  此時聽到張克的解釋,紅蠶等人才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風狸沉默了片刻,看向張克試探著問道:

  「那是不是.是不是說我們也可以拒絕你加入部落,畢竟你不能對我們出手。」

  「哈哈哈~~!」

  張克忍不住仰頭大笑。

  紅蠶等人從這笑聲中聽出了不屑與諷刺,一個個臉色難看,卻又不敢發作。

  止住笑聲,張克意味深長地對紅蠶幾人道:

  「與『天魔』簽訂『戰爭契書』的時候,『天魔』最初的要求是將這場戰爭的年限縮短至一百年。

  是在我的要求下,這場戰爭才會延長至四百年,而且前兩百年內,雙方不得交戰,給予此界生靈發展的機會。

  你們覺得沒有了我,下灣部落可以在這等殘酷的戰爭中延續下去嗎?」

  紅蠶呼吸為之一滯,剛要開口,只聽風狸已先開口道:

  「請問居士,一百年的戰爭與四百年的戰爭,哪個對此界生靈的傷害更大?

  你之所以會如此要求,也不過是為了加強修行者方面的勝算。

  畢竟你口中所謂的『天魔』早你們降臨此界六百年,已經獲得了極大的優勢,不是嗎?」

  張克嘴角彎起一道弧線,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你所說的沒錯,我要求延長戰爭時限,就是為了增加修行者的勝算。

  而四百年的戰爭也遠比一百年的戰爭死傷更多。

  因為在我看來,如果這場戰爭在一百年內結束的話,修行者多半是打不贏這場戰爭的。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會要求延長戰爭時限,其根本原因除了我們有自己的私心,也是因為要阻止『天魔』在此界立足。」

  火蛇這時忍不住開口了。

  「居士,為什麼你們會對『天魔』如此忌憚,究竟什麼是『天魔』,還有」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接著道:

  「在居士們降臨我們這裡的時候,郎虎曾說你們才是『天魔』,是要來覆滅這個世界的。

  到底你們誰的話才是真的?」

  紅蠶等人的目光瞬間盯在張克臉上,想要從張克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之意。

  張克想了想,決定將一些事進行解釋。

  「火蛇所說沒錯,『天魔』的存在就是為了覆滅世界中的生靈而誕生。」

  紅蠶等人心頭一凜,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體。

  其實他們對於哪方才是『天魔』也曾有過討論,因為之前受到過張克的幫助,所以認為張克所說的話是真的。

  可如今聽完張克的敘述,這個想法卻有了動搖。

  「想要知道我們與對方哪一方才是『天魔』,就要從『天魔』的誕生說起。」

  張克先是簡單說了一句,隨後繼續道:

  「凡世間生靈都有情緒,有喜怒哀樂,有貪婪、嫉妒、恐懼、絕望、憤怒、淫邪、仇恨等欲望。

  『天魔』就是依託生靈的負面情緒而誕生的。

  因為是由情緒而生的一種精神體,所以『天魔』沒有實質的身體,只是一種想法,一種念頭。

  最初的『天魔』就是因為執念太過熾烈而自然凝聚生出。」

  『哦~~!』

  紅蠶等人在心中微微應了一聲,算是明白了『天魔』的由來。

  只聽張克接著道:

  「世間諸多生靈中,屬人族心思最為複雜,情緒也最為激烈。

  因此,『天魔』最喜歡的就是人族了。

  有一句話叫做『魔由心生』,也就是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有惡念及欲望存在。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我們會克制這股欲望與惡念。

  由於『天魔』秉承負面情緒而生,所以想要生存、想要壯大,就要挑動生靈心中最陰暗、最自私的那一點欲望並加以放大。」

  抬眼看到紅蠶等人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張克笑道:

  「欲望與惡念每個人都有,不僅僅是你們,我也有,這是人族根性之中所蘊藏的,不必太過在意。」

  山峭年歲尚輕,又局限於此界文明的發展程度,對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忍不住開口問道:

  「居士,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人性本惡?」

  張克搖搖頭道:

  「人性不分善惡,當一個降生到這個世界,他的心就像水一樣清澈。

  可等他逐漸長大,就會自然而然生出欲望。

  也正是因為欲望,人族才是宇宙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看到山峭及其他人的臉上均有困惑之色,張克索性將這一點延伸開來。

  「你們應該對外面的生物有所了解,無論是何種動物,它們一生中基本只做兩件事。

  進食與交配!」

  說到此處,張克停頓了一下,等紅蠶等人若有所思之後,繼續道:

  「再看人族,即使我們吃飽了,依然會對外界進行掠奪。

  我們希望吃的更好、穿的更暖、居住的更加舒適,即便這一切都已達成,我們還希望得到更多。

  比如說更多、更美的伴侶、他人的尊崇與敬畏以及生殺予奪的權利、野心等等。

  這就是欲望,它是無止境的。」

  紅蠶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忽然間發現,似乎每個人的臉上好像都帶著一副面具,看不真切彼此。

  張克隨後將話題拉了回來,今天自己可不是來給幾人作科普的。

  「好了,這些東西值得人花費一生的精力去研究,現在我們在說回『天魔』。」

  略一停頓,張克接著道:

  「因為其擅長玩弄人心、挑動情緒,故此修行者稱其為『魔』,這個群體也被稱作『魔族』。

  『魔』分很多種,由自身情緒衍生而出的我們稱為『心魔』,而從外域跨界而來的『魔』,我們稱之為『域外天魔』,簡稱『天魔』。」

  紅蠶等人不禁『哦』了一聲。

  「對於這個稱呼,『魔』並不認可。

  它們認為自己掌控著生靈的思想,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惹怒了它們,還能讓你生不如死,就像『神靈』一樣。

  因此,它們自認為是宇宙中最優秀的種族,對外介紹自己時,往往自稱為『神族』。」

  『咦~~!』

  紅蠶等人心頭一動。

  在修行者未降臨此界時,郎虎不止一次炫耀自己的『神族』身份。

  如此看來,誰是『天魔』,已然昭然若揭了啊!

  在他們的思索間,耳邊依然傳來如意居士的聲音。

  「『魔』因念而生,並無實體,但它們如果沒有負面情緒的滋養,就會慢慢自行消散隕滅。

  所以,『魔』會藉助自己的特殊能力進入宿體的精神之中,對宿體進行占據。」

  紅蠶等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宿體』什麼的,他們聽不懂,但張克的意思卻是明白了。

  「同時為了壯大自身,『魔』會通過各種可怕的折磨令生靈的負面情緒不斷地放大,藉此滋養自己。

  但是,每個生靈都是有極限的,『魔』的行為不但會摧毀生靈的意識,也會加速宿體自身的崩解。

  故此當自身所在宿體崩滅後,它們會更換其它的宿體來進行占據。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魔』就是為了覆滅世間生靈而生的意思。」

  「吁~!」

  紅蠶等人輕輕吐出一口氣,終於明白了什麼是『魔』。

  可他們此刻寧願不知道這些,『魔』實在有些太可怕了一些。

  石熊在今日第一次開口。

  「居士,『魔』是不是很強大?」

  張克『嗯』了一聲。

  「沒錯!」

  他猜到石熊的想法,繼續道:

  「『魔』對世間生靈的傷害極大,尤其是其特殊的能力可以輕易占據一個人的身體。

  如果占據了極其強大的個體,那它不但可以施展此個體的全部能力,而且還能施展自身的各種詭異力量。

  但是,世間從無絕對的事情,『魔』在宇宙間也有克星。

  他們是信奉一名偉大存在的信徒,不但不會遭到奪舍附身,而且他們所擁有特殊的力量極其克制『魔』。

  這名偉大的存在名為『九天盪魔天尊』,其信徒也被稱作『盪魔門徒』。

  凡『盪魔門徒』,在其眉心都會有一道『盪魔金紋』,克制『魔』的力量就出自這裡。」

  聽到張克的話,紅蠶等人不由得低頭看向張克的眉心。

  果然,在張克的眉心處有一種奇怪的白金色靈紋。

  張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笑呵呵地道:

  「『盪魔門徒』的標誌不是這樣的,我這次來到此界剿除『魔患』,就是為了了卻過去做為『盪魔門徒』時的因果。」

  這句話紅蠶等人聽的不是很懂,張克也沒想去解釋清楚,接著道:

  「『魔』有一個可怕的能力,那就是染化。

  如果你的身旁有一個人被『魔』所附身,那麼當他不斷挑動、放大負面情緒時,就會形成一種氣場。

  居於其中的其他生靈也會逐漸受到負面情緒的感染而逐漸成為另一種『魔』,這種『魔』被修行者稱之為『天魔眷屬』。

  『魔』的數量越多,其染化生靈的速度也就越快。」

  見紅蠶當年等人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張克換了角度來解釋。

  「比如說,紅蠶你是下灣部落的族長,如果有一天你因為心情不好而板著臉,那麼族內其他人見到後就會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會惹怒於你,這就是氣場。

  因此,『魔』所奪舍附身的對象一般都會選擇首領,只有遇到擁有特殊能力或特別強大的個體,他們才會轉換目標。」

  這樣一說,紅蠶等人就很好理解了。

  「因為『魔』的特殊染化之力,這一種族遭到宇宙間所有種族的排斥與打擊。

  故此只要有『魔』出現,一定會遭到其它各種族的圍剿,其中以人族最為積極。

  因為『盪魔門徒』對其有著極強的克制力,這就是為何會是我們前來此界的原因。」

  明白了。

  紅蠶等人終於明白了修行者與『天魔』之間的關聯。

  風狸腦中一點一滴地分析著張克的話語,她忽然開口道:

  「感謝居士的解釋,既然修行者來是為了剿除『天魔』的,那為何不直接出手,而是立下【契幡】,藉助此界生靈彼此之間的戰爭來完成呢?」

  張克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道:

  「風狸,你的壽命有多長?」

  風狸不明白張克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族中最長壽的人曾經活了兩百二十年,如果無病無災,我應該也是活這麼久吧!」

  雖然『山海界』的人族文明程度很低,但他們也有著自己的計數方法。

  風狸天資聰慧,也是下灣部落中少有的掌握了結繩之術的人。

  此刻她回復張克所說的『兩百二十年』就是將族中的計數之法轉換為了張克所能理解的意思。

  張克『嗯』了一聲,問道:

  「你知道我的壽命是多少嗎?」

  沒等風狸進行猜測,他伸出三根手指道:

  「三千年!」

  「啊——!」

  紅蠶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他們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多麼長久的數字,但都明白這個數字所蘊含的意義。

  張克白霧狀的雙目盯著風狸道:

  「如果有機會讓你活三千年,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風狸雙眼一亮,毫不遲疑地道: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我有的。」

  張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

  「如果要你殺死一個其它部落的人,你願不願意?」

  風狸堅定地道:

  「我願意!」

  「那如果是讓你殺死一個部落的人呢?」

  風狸猶豫了一下,依然道:

  「我願意!」

  張克沒有再進行試探,『呵呵』一笑道:

  「我修行的境界名為元神境界,如果我能繼續晉階,就可以成就道君境界。

  此境界的修行者的壽元可以達到一萬零八百歲。

  之所以要在此界立下【契幡】,是因為這場勝負的結果可能會讓某些修行者的境界得以提升。

  而對他們來說,你們就相當於你口中的其它部落,他們是不會在意你們的生死的。

  現在你們明白為何會在此界立下【契幡】了吧?」

  張克的話有些殘酷,卻直接將修行者的本質顯露出來。

  紅蠶等人弄清楚了想知道的一切,但心中卻由此充滿了絕望。

  半晌之後,山峭囁囁地道:

  「居士,我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