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明霄

  『月牙灣』上空。

  兩道暗金色的遁光划過長空。

  天涯真君與明霄掌教一邊飛行，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景觀。

  之前二人在路過蓬萊海域時，見到了『迷霧海』。

  當初張克獨戰兩百二十九名元神真君時打得天崩地裂，虛空破碎，使得方圓千裏海域永久性受到了破壞。

  風霜雨雪，冰雹驚雷，四時變化異常。

  黑色的幽風，紫色的雷芒縱橫交錯，無數的空間裂縫不停地在各處出現消失。

  海面上前一秒還是風平浪靜，可下一秒已是巨浪排空。

  二人看著眼前那混亂的景象，心中思緒很是複雜。

  只從這被破壞的海域就能看出張克獨立在南海建立宗門分支承受了多少危險磨難。

  今天是八月初九，距離『先天一氣南宗』將宗門遷移到『月牙灣』已是一年之後了。

  九月初一便是『先天一氣南宗』正式向外招收弟子的時間。

  作為定州本宗，『先天一氣宗』自然要見證這一切。

  此番天涯真君之所以帶著明霄掌教前來，除了這一個目的，還希望見識一下分支的發展。

  在內心裡，明霄掌教是有些不服氣的。

  他自金丹境就執掌『先天一氣宗』，到如今已有四百多年。

  宗門如今的快速發展離不開自己殫精竭慮的日夜辛勞。

  如今定州『先天一氣宗』已是六品宗門，有元神真君十七人，金丹境弟子六百有餘，先天境弟子更是不下萬人。

  就連管轄的百姓如今都有近三千萬人。

  『先天一氣宗』從來就沒有這麼強大過，明霄掌教認為這其中有大半應是自己的功勞。

  可在『先天一氣宗』之內，門人弟子議論最多的卻是張克。

  哪怕當初張克在宗門之內整肅戒律大肆殺戮，但人們心中最佩服的還是他。

  張口就是『專利法』、『戶籍制』、『道場』、『天台山坊市』、『護法神』等諸多影響深遠的舉措。

  閉口則是誅塗山、斬青菊、滅蛇妖、殺群盜等無數豐功偉績。

  甚至張克在南海的諸多經歷如擔山投峰、拉山入海、車輪對戰等也都被門中弟子津津樂道。

  耳中聽的多了，明霄掌教自然心中不服，宗門在自己的執掌下發展迅速。

  張克離開宗門不過兩百年，他就不信張克做的能夠比自己更好。

  尤其是前番碧落真君回到宗門後以切磋名義削掉了汪洋真君頂上『三花』，更令明霄掌教心中大感不快。

  雖說汪洋真君做的有些過了，可碧落真君身為晚輩，豈能向長輩出手。

  何況之前他還派沖霄真君去蓬萊進行調解。

  這一次南宗大開山門對外招收弟子，明霄掌教便想趁機來看一看南宗的發展，究竟有沒有傳說中那般神奇。

  飛遁在高空中向下察看，可以見到有數不清的大小船隻在海面上航行。

  從這些船隻的行進路線可以看出應該都是前往『月牙灣』的。

  明霄掌教以神念向下掃了一眼，心頭不禁微微一震。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船，這都不下上千艘了？」

  作為宗門掌教，明霄真君對於民生知之不少，從這些船隻的大小就能看出其可以運輸的規模。

  這只是今日看到的冰山一角，若是平素間都是這等規模，那『月牙灣』究竟有多麼強大的運轉能力呢？

  身旁的天涯真君『呵呵』一笑。

  「張克這傢伙可不能小覷，在宗門的時候，他每次開口說話都讓沖霄膽戰心驚。

  直說恨不得他遠離宗門，可這些年來最牽掛張克的還是沖霄。

  像張克這種人是無法束縛在身邊的，他需要的是足夠的空間來任他折騰。」

  明霄掌教明白天涯真君話中的深意，開口道：

  「祖師放心，弟子不會和如意產生衝突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本門弟子。

  他若是做的比弟子出色，那正好請教一番。」

  天涯真君微微一笑，不管明霄掌教話中之意是真是假，但有這個態度就足夠了。

  元神真君飛遁的速度何等之快，只是閒談之際，遠遠地已看到一片巨大的島鏈出現在眼中。

  等二人飛到『月牙灣』上空向下觀望時，卻有些愣怔出神。

  下方一道金光伴隨著霹靂聲瞬間飛縱到二人身前，顯露出一個風華絕代的美貌女修。

  「弟子許青枝拜見祖師，拜見掌教！」

  「呵呵！無雙不必多禮。」

  天涯真君溫和地向躬身施禮的許青枝擺了擺手，左右看了一眼，疑惑地道：

  「怎麼不見如意前來？」

  許青枝恭聲道：

  「啟稟祖師，『雲霄天宮』封兆海前來與掌門商議要事，一時之間脫不開身，故此命弟子前來迎接。」

  明霄掌教心中有些不悅，自己與祖師來之前就已通知過了，可張克避而不見是何意思。

  「不知『雲霄天宮』此來何意？」

  許青枝何等人也，主管宗門日常事務的她對人心的理解還在張克之上。

  只這一句話便聽出明霄掌教心中的懷疑。

  她不動聲色地開口道：

  「宗門弟子發明出一種名為『一尺盤』的浮空法器，掌門準備將其推行天下。

  早在兩年前就和『雲霄天宮』商議過此事了。

  不過因為此事涉及天下宗門，『雲霄天宮』也無法獨自做主，需要和其它上品宗門進行討論。

  直到近期『雲霄天宮』才與其它上品宗門達成協議，此次前來便是為了詳談此事。」

  明霄掌教呼吸微微一滯，從許青枝的話語中，他聽出一件事。

  張克如今的提議就連上品宗門都要謹慎對待，這其中蘊含的意思，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天涯真君暗自好笑，別看許青枝在二人面前只是晚輩。

  可在『先天一氣南宗』內，許青枝的權勢僅次於張克，這是汪洋親自告訴他的。

  他不想明霄掌教失了面子，隨手一指下方道：

  「對了，這『月牙灣』怎麼變成這般樣子了？」

  從上空向下看，『月牙灣』島鏈已不是過去的樣子，而是如同太極圖一般的形狀。

  許青枝笑著解釋道：

  「這可純屬巧合了，這幾年來隨著蔚藍界地殼震盪，地脈在不斷地擴散延伸。

  『月牙灣』島鏈之內也有新的地脈形成，也不知是海中暗流的影響還是過去兩處海眼沖刷的原因。

  這些新成型的地脈竟然與島鏈一起形成了一道彎曲曲線。

  去年宗門遷移時以大蓬萊島鎮壓了『小海眼』，又以小蓬萊島駐守在原本『大海眼』所在的位置。

  如此一來就如『太極圖』的陰陽魚一樣分立島鏈左右。

  後來掌門索性施展大神通沿著島鏈周圍構建了一道環形防禦，最終使得『月牙灣』成為了一副『太極圖』形狀。」

  天涯真君與明霄掌教看著下方猶如天成的『太極圖』，心中甚是羨慕。

  『先天一氣宗』的宗門標誌就是一副太極圖，這也是道家宗派使用最多的標誌。

  這下方島鏈的形狀與『先天一氣宗』天然契合。

  而且這片島鏈大小比定州本宗大了何止十數倍，這能養育多少百姓啊。

  萬世之基！

  這一刻別說明霄掌教了，就連天涯真君都大為心動。

  隨意閒聊了幾句，許青枝化作一道金光帶領二人來到小蓬萊。

  『先天一氣南宗』遷移『月牙灣』不過一年時間，如今宗門十數萬弟子都深入到各島嶼中與眾多的百姓一起建設。

  所以大小蓬萊都顯得清靜了許多。

  『仙人指』是張克的居住之所，平素間除了青眉與丁小小，很少接待外客。

  而『凌霄殿』是宗門議事的地方，即便與二人同屬一門，也不方便進入。

  故此許青枝便將天涯真君與明霄掌教帶到『摘星樓』頂層暫時住上。

  天涯真君與明霄掌教的到來令出身定州的南宗弟子很是高興。

  九仞真君、白石真君、丁小小、碧落、紅綃、紅河、燕良翼、郁風瞳、苑金婷等數百定州系弟子紛紛前來拜見。

  許青枝特意在頂層大殿設下宴席為二人接風。

  一番交談後，眾人都是唏噓不已。

  令眾人最為感傷的就是赤發真人等一大批定州系弟子墮落後被張克執行了宗門戒律。

  眼前這些在宗門中並不起眼的弟子此刻居然都晉階金丹境了。

  如果赤發真人等不犯錯誤，或許未來會出現幾名元神真君也不一定。

  天涯真君作為宗門年歲最長的前輩，與面前這些晚輩已談不到一起。

  只是找九仞真君閒聊幾句後便離開了大殿。

  隨後明霄掌教向白石真君問起了自己最關注的問題。

  「白石，這些年我身處定州，對南宗這裡的情況不是很了解。

  你和我說說如今南宗真實的情況。」

  此言一出，喧鬧的大殿頓時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明霄掌教。

  白石真君看了看旁邊的丁小小及碧落，心中有些為難。

  說實在的，現在都『先天一氣南宗』名義上雖然是『先天一氣宗』建立的分支。

  但在眾人心裡，南宗基本已經自宗門獨立出來。

  就像世俗界普通人分家一樣，雖然還是骨肉至親，實際上已經是兩個家庭了。

  儘管明霄掌教詢問的事情不算隱秘，可白石真君卻不知自己該不該出言回答。

  他明白自己在張克心目中的地位遠不及丁小小、碧落等人，甚至可能連許青枝、苑金婷都未必及得上。

  而因為此前曾經犯過的錯誤，他對涉及到宗門的事情時總是有些敏感。

  明霄掌教看著白石真君的神態，心中微微一沉。

  作為一門執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簡單的詢問。

  面前這些弟子中，九仞真君是自己的長輩，無法開口相詢。

  丁小小、碧落等人與張克的關係遠比自己要親近的多。

  其餘那些弟子雖然來看望自己，可其實每個人都知道，當初這些人都是被宗門放棄的一些人。

  他們來此地目的除了確實對宗門有感情，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來顯示自己。

  尤其是燕良翼，這個在宗門中被稱作廢物的人如今修為竟然已達到金丹龍虎境。

  看其坐在殿中淵渟岳峙，顧盼自雄的風度。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指的可能就是這種人。

  思來想去也只有白石真君、紅河真人、玄機真人等幾人算是當初與宗門牽連最深的弟子。

  不過紅河真人、玄機真人等如今還只是金丹境，對南宗的了解可能不夠深刻。

  所以明霄掌教才會出言向白石真君詢問，同時也是在試探其他人都態度。

  但眼前眾人的神情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先天一氣南宗』雖是『先天一氣宗』的分支，可這些人已經不在與宗門一條心了。

  丁小小眼神轉動，出言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局面。

  「南宗的事情還是讓我來為掌教解釋吧，畢竟我的身份不同，有些事白石師兄知道的未必有我清楚。」

  作為張克的道侶，只有丁小小說出的話不會令宗門弟子猜疑。

  明霄掌教輕輕頷首。

  丁小小略做沉吟，開口道：

  「有些事想必掌教也有些了解，自南宗駐地遷移『月牙灣』後，便有一些宗門、家族和散修加入了南宗。

  而他們也不是孤身前來，而是帶著原本宗門的屬地百姓來投靠的。

  本月初一根據宗門內刊邸報介紹，南宗如今有元神真君三十七人，金丹境弟子兩千七百人，先天境弟子大概有七萬左右。

  至於外門弟子就有些多了，如今已不下四十萬」

  『轟——！』

  這一瞬間，明霄掌教的腦袋似乎被雷霆猛烈劈擊，血管在額間跳動，似乎隨時要炸開。

  『三十七命元神真君，兩千七百金丹真人，還有七萬左右的先天境弟子.

  這.這是真的嗎？』

  明霄掌教的神智陷入了混亂。

  『兩百年！』

  『短短的兩百年，張克居然從無到有將一家宗門發展成比本宗還要強大數倍的宗門。

  如果這是真的，那那自己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隱隱約約他聽到丁小小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

  「除了這些，下一批道院會有三萬左右的弟子拜入宗門。

  至於現在南宗所屬的百姓大概有四千萬左右吧，這個不太好統計，畢竟自南宗鼓勵生育之後，新生的嬰兒數量每日都在突飛猛進.」

  後面的話明霄掌教已經聽不清楚了。

  此時的他已經安全陷入了自我否定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