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神魔皆可斬

  張克『哦』了一聲，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我們這個時代的修行者稱作什麼？」

  天涯真君緩緩答道：

  「將所知融入所行，不再隨鏡流離，不再隨波逐流。

  而是在心中豎起信仰之根，以此信仰見證此生，亦用此生見證此信。

  此為修身、修心、修性，統以修行而稱。」

  張克喃喃自語道：「修行者原來是這樣來的啊！」

  天涯真君笑道：

  「你之道號『克己』何意？

  克己復禮，天下歸仁！

  人須有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克制、約束便是對自身的一種要求，能克制方能成就啊！」

  張克心頭一動，感覺天涯真君話中有話。

  而且身為道家弟子，卻以儒家的觀點修持自身，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天涯真君看出他的想法，開導道：

  「眼光要放的長遠，不要狹隘地局限於教派之爭。

  殊途同歸，本就是『道』之體現，莫要為門戶之見障了心智。

  當初祖師丹霞子若是固執於門戶，就不會邀能訪賢，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宗門了。」

  張克頓感心胸為之一闊，躬身拜謝祖師指點。

  沉吟了片刻，開口道：

  「昨日聽師尊言及四十年前，東域宗門曾有會議決策」

  張克把自己的猜想一一稟報眾人，希望宗門加以重視。

  天涯真君等張克說完，不由撫須開懷大笑。

  「哈哈哈——！」

  他是真的高興，張克能夠如此坦言，分明是已經徹底融入宗門了。

  開口調笑道：

  「你不是要建立分支嗎？這樣一來，恐怕計劃就要打消了啊？」

  張克毅然道：

  「弟子想要建立分支也並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只是希望能夠壯大宗門。

  但若宗門有難，又豈能獨善其身！」

  天涯真君看了其他幾人一眼，四人相視一笑。

  烈焰真君道：

  「你言中之意，明霄也曾說過。」

  星河真君溫和一笑：

  「莫要把天下其他人看扁了。

  當初提出擴大入品宗門數量的是四品宗門『合歡教』教主玄牝真君。

  玄牝真君自三千年大刀闊斧整合宗門。

  花了數百年的時間，硬是將一個人人唾棄的左道宗門轉變成被修行界認可的門派。

  其雖是女子，但志向之大遠勝鬚眉。」

  九仞真君插言道：

  「『合歡教』三千年來，以雙修之法大量纂取修行資源。

  而且藉助自身優勢，與東域大多數的宗門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

  張克『哦』了一聲，神色莫名地看向九仞真君。

  九仞真君老臉一紅，感覺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麼。

  星河真君截口道：

  「玄牝真君四十年前做出提議，其實只是一種試探。

  她的本意是想要將『合歡教』推入上品宗門序列。

  只是可能她也沒有想到，幾千年的關係積累，關鍵時刻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這一決議遭到了幾乎所有宗門的抵制。

  也因此故，她的野心被人看了個真切。」

  既得利益者又豈會放棄自身的利益，自然會本能地加以維護，排斥一切干擾。

  這一點，每個人都看的很清楚。

  張克卻是察覺到其中的另一點含義。

  「當初九品宗門制建立時，上品宗門九，中品宗門三十六，下品宗門一百零八，這個是定數。

  『合歡教』覬覦上品宗門的位置，卻又不想得罪太多，這才提出此項決議。

  如果宗門總體體量增大增多，那麼上品宗門的數量可能也會有所增加。

  這才是她的本意吧？」

  烈焰真君微笑著點頭，同意他的看法。

  「照這樣看來，『合歡教』恐怕是已經達到了上品宗門三名道君、三十名真君的最低要求，甚至更多。」

  張克陷入了沉思，自己與『合歡教』的真傳弟子神秀真人可是有過節的。

  至今那張一百萬金符錢的欠條還在自己手裡握著。

  會不會因此為宗門招來大敵。

  但轉念便把此念否決，區區一個真人又豈能影響到宗門的決策。

  看到張克在沉思，天涯真君等了片刻，開口道：

  「基於修仙者可能返回帶來的危機，幾千年來，蔚藍界一直在休養生息。

  而且因為沒有繼續破壞天地靈機，修行界的整體實力提升極其明顯。

  就拿本門來說，如今已有十名真君，兩百多真人，先天弟子不下三千。

  至於修行界的其它宗門同樣實力增長極快。

  同樣的，有好處就有壞處。

  修仙者越多，對資源的需求也就越高。

  偏偏如今所有的宗門都被困鎖一地，無法壯大發展。

  『合歡教』想要攪渾修行界的這灘水，其實是符合大多數宗門的利益的。

  但是，她出言的時機不對，當時『道德宗』當先開口否決，其它宗門無奈才會附議。

  若是如今這個時刻提出此建議，或許就會被通過了。」

  隨後，他看著張克道：

  「你的建立分支構想是一個極好的建議，明霄已派人去四周海域查找合適的落足點。

  一旦確定了位置，隨時可以整合宗門力量出發。」

  張克遲疑了一下，問道：

  「那萬一此次宗門升階後，真的有所變動，分散力量豈不是削弱自己？」

  天涯真君嘆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不建立分支，宗門困頓與此。

  兩千年後，怕是也不會有太大的發展。

  到時候萬一事有不諧，宗門傾覆便在須臾之間。

  建立分支不失為是一條上策，有機會的話，本門要分出更多的分支。

  這樣當災難降臨之時，或許還能留下一點傳承火種。

  至於說可能存在的動盪，這個就不必太過在意了。

  即便有些許的麻煩，宗門剩餘的人手也足以應對。

  老夫與星河等人商討過，你建立分支，九仞會與你同去，其他真君不可輕離。

  金丹真人許你一百，先天弟子允你五百，外門弟子若有願意追隨的，全都給你。

  另外嗎，宗門會拿出全部資源的三成作為開拓分支使用。

  你看看還有哪些需求一併提出。」

  張克有些皺眉，問道：

  「不知可否允許家師也」

  星河真君直接打斷張克的話，插口道：

  「此次外出建立分支，一切以你為主，月桂若是前往，會削弱你的威信。

  其他如飛雷、沖霄等人晉階時間太短，正是需要穩定的時間，因此暫時也不能隨你同去。

  當然，如果遇到困難，宗門必會全力以赴幫助。」

  星河真君也是好意，而且這個話也只有他說才比較合適。

  此次外出建立分支，意義重大，對於張克的能力，他們並不擔心。

  但若是月桂真君同往，萬一二人遇事產生分歧。

  張克恐怕很難堅持己見，時間長了，師徒間怕是會生出嫌隙。

  星河真君的好意，張克也是明白的，想了想還是認可了。

  但他也提出一個要求。

  「若是在這一年中，宗門再有人晉階元神，那必須投向分支坐鎮。」

  天涯真君痛快答應，他不認為宗門之內，近期還能有人突破元神。

  「嗯！可以！不過，明霄可不算在其中。」

  張克心頭一動，看來祖師已經準備將那枚『芝蘭杏』交於掌教了。

  忽地，他又想起一事，忙問道：

  「祖師！宗門升階是按照什麼規則來進行的？」

  天涯真君答道：

  「這個你不問老夫也要告知與你。

  原本的下克上挑戰之法被取消了，這也是為了保存修行界的元氣不至於內耗。

  四十年前重新制定的規則是『吞併』。」

  張克心頭一凜，從這個詞語中，他聽出了腥風血雨。

  「具體的規則是，選取一些秘境、界域或是星體。

  將其自原本的位置牽引到本界，使其與己融合，進而增添本方界域的底蘊。」

  「噝——！」

  張克被嚇到了，既然是要與蔚藍界融合，那麼選取的目標必定是要適合人類生存的。

  不提這個星體虛空牽引的難度有多大。

  其它星體或是界域生存的土著豈會願意融合。

  如果現在要是有其它界域要將蔚藍界併入其中。

  那整個蔚藍界的生靈恐怕都會發起決死的反擊。

  只有當反對者全部誅絕，恐怕才能完成牽引，這個過程勢必會殺個血流漂杵。

  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或許這便是『吞併』二字的解釋吧。

  張克定了定心神，才道：

  「這怎麼可能？就憑本門之力哪有『吞併』其它界域的實力。」

  他向來對這種侵略的行為心中很是反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加入其中。

  天涯真君嘆道：

  「這也是沒辦法，蔚藍界就這麼大，修行者的數量基本上已經處於飽和。

  不擴大疆域的話，憑藉如今的實力又豈能應付的了未來的危機。

  此外，你也不必太過驚異。

  大的界域是不要想了，這是上品宗門的任務。

  想要升階中品宗門，按照此次升階規則，算上老夫本門需出動真君五人，真人一百人，先天八百人。

  而我們的目標頂多也就是一方微型界域，或是較大的秘境而已。」

  這已經是宗門近一半的實力了，萬一有所差池，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張克默然了。

  天涯真君看出他心中的抗拒，鄭重問道：

  「如意！如果此刻你站在懸崖上，面前有一條繩索綁著兩個人。

  繩索無法支撐兩個人的重量馬上就要斷裂。

  你需要將其中一人的求生繩索剪短才能挽救另一個人。

  現在你來選擇！

  是救你的親人？

  還是另一個陌生人？」

  張克睜開泛著白翳的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良久之後，苦笑道：

  「這可不是什麼選擇題啊！」

  喃喃自語道：「人須有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隨後，張克深深吸了口氣道：

  「祖師放心，為了親人，神魔皆可斬之，遑論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