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漏洞百出的謊言

  第629章 漏洞百出的謊言

  繩愆廳,朱楨夜審金文征。

  面對老六的質問,金助教汗如漿下,瞠目結舌道:「你,你小小的一個學丞,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所以說你們這些教書匠,安心教書不就得了?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幹嘛要學人家搞政治?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書呆子。」朱楨哂笑一聲,幽幽道:

  「宋祭酒和王司業,都不會問本官這個問題。」

  「……」金助教臉漲的通紅,半晌方不忿道:「休要血口噴人,書生怎麼了,兩千年來都是儒生治國。伱又算老幾?也敢質疑讀書人?」

  「兩千年來國家沒進步,居然還越來越弱,被胡虜輪番入侵,甚至亡國近百年,差點就亡國滅種。這就是儒生治國的成績,也好意思顯擺!」朱楨不屑的哼一聲道:

  「反倒是歷朝歷代,國力鼎盛,戰無不勝的時候,恰好都不是儒生在治國。」

  「你,你一片胡言!」金助教氣的渾身發抖,想要辯駁他,卻頹然發現對方說得對……

  「算了,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討論這個話題。」朱楨實話實說卻傷人道:「咱們還是說說,你搗這些鬼到底圖個啥吧?」

  「下官寫彈章彈劾宋祭酒,不圖虛名,更不圖私利,純粹是出於義憤!出於公心!出於對學生遭遇的同情!」金助教言之鑿鑿道,似乎對自己這套說辭深信不疑。

  「你放屁!你要是真同情他,你就該給他希望!而不是用謠言摧毀他的意志,親手把他推下懸崖!」朱楨憤怒的拍案道:「我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本官沒有害他!」金助教急忙分辯道:

  「其實本官不敢把話說的太滿,也是為了自保。他們那幫生員都快魔怔了,非要我保證不會被開出學籍。我哪敢夸這種海口?只能把我聽來的消息,不管好的壞的都告訴他們……

  「所以你就把這個當壞消息告訴他了?」朱楨冷冷問道。

  「是,要是只說好消息,我怕他們到時候失望太大。所以……」金助教咽口唾沫道。

  「那初二那天,周步吉來學校,是跟你約好的吧?」朱楨跳到下個問題。

  「沒,沒有。」金助教搖頭道:「那天我正好不太舒服,向祭酒了半天假,下午才上班的。」

  「你又在放屁了。」朱楨怒哼一聲道:「沒人帶著他都進不去正院,更別說祭酒、司業堂了!不是你答應會替他引見,他能跟堂弟說,自己要來見宋祭酒、王司業?!」

  「按說他想見到祭酒、司業,最好的機會是在當日師生齊聚的升堂儀式上。眾目睽睽之下,衝出人群,跪地鳴冤,效果最好。」朱楨接著沉聲道:

  「但那天升堂時,全程無人喧譁,沒出一點狀況。這說明他心裡有底,認為不必如此,就能體面的見到兩位校長。正是你給了他這份自信,對不對?!」

  「那都是他自說自話,我可沒答應他。」金文征全身內衣都濕透了,心中暗暗哀鳴,這人是魔鬼麼?為何什麼這麼清楚?

  「肯定又是那套模稜兩可,讓他自以為是對不對?」朱楨冷聲道:「可你也同樣太自以為是了——生怕事後要擔責,居然請假了!這不正說明你心裡有鬼麼!」

  「這怎麼能說明呢?」金文征瞠目結舌道。

  「因為你要是心裡沒鬼,就只會擔心他會不會在祭酒司業面前,有什麼過激的言行?擔心萬一結果不好,他會不會幹傻事、尋短見啊!」朱楨冷笑道:

  「你應該早早就在校門口等著他,寸步不離陪著他,直到平安把他送出國子學。這才是問心無愧的表現——可你卻居然請假了!這不正說明,你早就知道他這次肯定沒有好結果?

  「不,你肯定知道是最壞的結果,能逼得他尋短見的那種!所以你才得躲開,對不對?!」朱楨冷冷看著金助教,那雙降妖除魔練出來的招子,看的他心慌意亂,感覺自己的肺腑肝腸都被看得透透了。

  「我沒有,我不是……」但坦白的後果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只能負隅頑抗。

  「那你為何要請那半天假?!」朱楨冷聲問道。

  「難受的下不來床。」

  「什麼病,哪裡不舒服?」朱楨冷笑道:「本官可聽說,宋祭酒很不好說話,沒有正規大夫的診斷,是不會准假的。」

  說著他揶揄笑道:「說吧,請的哪個大夫,本官明日就把他叫來問個明白!」

  「是,是……」金助教擦汗道:「是國子學的劉醫官。」

  「把那劉醫官叫來!」朱楨立馬丟了根火籤。

  「是!」鄧鐸得令,馬上去傳人。國子學的官員,平素也都住在校舍內,要找什麼人很方便。

  須臾,那四十多歲的劉醫官,也衣衫不整的被帶來了,應該是從被窩裡被拖出來的。

  「學丞大人,啥事兒不能明早說?」醫官比學官還沒地位,就這樣都不敢發火,依然陪著小心道:「那事兒肯定很急吧?」

  「是本官性子急。」朱楨淡淡一笑,將問題拋給他道:

  「金助教說,本月初二他病了,請你看過開了假條。本官現在問你,他得了什麼病,上午病的下不了床,還不耽誤下午活蹦亂跳的到處串聯?」

  「這……」劉醫官看看金文征。

  金文征也巴望著他。

  「回學丞。」劉醫官也只好硬著頭皮道:「國子學師生三千多夫,卻只有下官一個大夫,每天看的病人太多,哪能記得過來?」

  「這麼說你忘記了?」朱楨輕聲問道。

  「真忘記了。」劉醫官點頭道。

  「那本官就幫你回憶回憶。」朱楨便溫和笑道:「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咱們是同行。」

  「大人也是大夫?」劉醫官驚喜問道。

  「算不得大夫,最多算個赤腳郎中,知道些民間偏方罷了。」朱楨笑道:「比如說治你你健忘症,我就有個簡單的辦法,我寫一行字,你跟著念,念完了就什麼都記起來了。」

  「真的麼,我不信。」劉醫官搖頭道。

  「事不目見耳聞,焉能臆斷其有無乎?」朱楨笑道:「究竟中不中,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試就試試。」劉醫官便走到桌案前,朱楨提筆寫過一個,他就念一個。

  「玩……我……鳥……」

  「好哇,居然敢在繩愆廳公然出口成髒!」朱楨聞言,馬上丟下筆,一拍驚堂木道:

  「來人,笞五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