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計劃通

  第50章 計劃通

  兩人都是精力過人的工作狂,直接幹了個通宵,把從廖永忠府上搜回來的物證,全都過了一

  遍。

  看完了最後一份證據,朱元璋抬起頭來,瞪著兔子似的兩眼道:「小廖該死!」

  「是。」胡惟庸用帕子擦擦眼屎,使勁睜大兩眼道:「觸目驚心,臣也無話可說。」

  說著一指其中一口箱子道:「還有這個,看都不敢看。」

  裡頭是一些逾制的杯盞器用、鞍轡韂鐙等物,要麼用了明黃色,要麼有龍鳳圖樣,總之都不是臣子可以使用的。

  「抄家的親衛說,他睡覺的大床上雕龍畫鳳,比咱的龍床還氣派還大。」朱元璋恨恨道:「他們想要抬回來,都出不了門。」

  說著啐一口道:「最多躺倆人,要那麼大床幹嘛?」

  「哈哈……」胡惟庸乾笑兩聲,心說陛下你生兒子是厲害,可遠不如咱們下面人玩的花呀。

  「就這,他還想自比韓信,想逼著咱做漢高祖?!」朱元璋狠狠啐一口道:「麻布手巾繡牡丹——他也配!」

  「上位寬宏仁德,遠超漢高,只可惜有些人自恃功高,視皇上的再三警告如無物,明明咎由自取,卻反怪到上位頭上,真是可恨可笑啊!」胡惟庸同仇敵愾道。

  「唉,咱還是不想開這個頭啊。」朱元璋仰靠在龍椅上,惆悵不已。

  人是會變的,在不同階段的想法截然不同。至少目前朱老闆,還是想學光武、太宗那樣,跟老兄弟們善始善終;再不濟也要像趙大那樣,至少可以體面收場。

  如果可以的話,誰還不想當個好人?朱元璋連虐待過他的劉財主都原諒了,也曾是真心實意想當個仁君的。

  「奈何奈何……」他此刻心中殺意澎湃,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胡惟庸便靜靜看著皇帝在那裡糾結。

  好一會兒,朱元璋停止了天人交戰,把目光移回到那兩封殘信上。

  「最後一件事,這個,你怎麼想?」他指頭一下下點著碎紙片,低聲問道。

  「回上位,微臣覺得很蹊蹺。」胡惟庸似是字斟句酌道:

  「其實很多信件都……問題不小。但德慶侯的家人,在得知他出事後,為何不一起燒掉,卻只燒這兩封呢?」

  「興許是覺得,別的不要緊,這兩封才要命吧。」朱元璋睡意全消,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再度射出寒芒。

  「這兩封信燒得這麼倉促,八成是聽說要抄家,才臨時燒掉的。這裡頭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東西呢?」胡惟庸便順著皇帝話,小心引導道。

  「還能是什麼!」朱元璋冷哼一聲,殺氣四溢道:「除了那件事,他們倆還有什麼共同語言?」

  「上位說的是,劉伯溫素來傲氣,只跟那些文人往來,就連韓國公他都不大放在眼裡,更不會搭理粗鄙的武夫了。」胡惟庸點頭道:「似乎也只有那件事,能讓他跟德慶侯產生聯繫。」

  說著他又裝好人道:「不過茲事體大,不能只靠猜測,要不要問問德慶侯家裡人?」

  「不行。」朱元璋卻緩緩搖頭。「沒人會承認是自己乾的,除非把他全家都抓起來拷問。」

  「但那樣影響就太大了。」胡惟庸嘆氣道。

  「是啊。」朱元璋點點頭。昨天朝會上,在京的公侯輪番給廖永忠求情,就連他姐夫李貞、保兒,還有徐達、湯和這些最堅定的保皇派,都說廖永忠酒後無狀,做不得數,請上位再寬恕他一回。

  自己今天查抄他家,就已經頂著巨大壓力了,要是再審問廖永忠的家人,勛貴怕是要採取進一步行動了。

  「問問小廖?」胡惟庸小聲提議。

  「沒用的,他是鐵打的金剛,不想說的話,打死他也不會說。」朱元璋依舊搖頭。

  「那就只剩最後一個人,可以問問了。」胡惟庸強作淡定道。

  「你是說劉先……基?」朱元璋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是,不過誠意伯臥病在床,也不好打擾。」胡惟庸忙往回拉一手。

  「是啊,看來他這回真病的不輕……」朱元璋的目光愈發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

  這時,午門處響起景陽鍾,上朝的時間到了。

  朱元璋一邊起身,一邊狀若隨意的道:

  「趕明兒,伱帶個太醫替咱去看看他。要是合適你就問問,不合適,就等他病好了再說。」

  「遵旨。」胡惟庸應一聲,就像接了個稀鬆平常的差事,不見絲毫異樣。

  「皇上當心腳下。」他欠著身子,亦步亦趨跟朱元璋出了武英殿,往奉天門行去。

  ~~

  下朝之後,胡惟庸哈欠連連的對前來接自己的中書郎道:

  「昨晚陪上位熬了個通宵,咱頂不住了,就不去省里了。」

  「是,相爺快回家好生歇息吧。」那中書郎趕緊幫他掀開驢車的門帘。

  朱元璋不喜歡轎子,認為這是腐化墮落的表現。洪武六年,他乾脆直接規定,只有年老、殘疾的官員和女人才能坐轎,其餘人一律只能使用車馬。

  胡惟庸身為丞相,自然要以身作則,便用一輛簡樸到寒酸的驢車代步。

  坐進車廂後,他想起什麼似的,探頭對那中書郎道:「去趟太醫院,告訴周院判,讓他明天告假,就說奉上諭,跟本相去給誠意伯看病。」

  「是,相爺。」中書郎輕聲應下。

  「去吧。」胡惟庸放下了轎簾,坐著驢車晃晃悠悠回府去了。

  ~~

  大本堂。

  楚王殿下又是心不在焉的一天。

  四哥都看出來了,自從劉基病了之後,他就一直心不在焉。

  「哎,我說老六啊,你跟劉先生還斗出感情來了?怎麼他一不在,你跟掉了魂兒似的?」

  「才沒有呢。咱們從大年初二就上課,難道不該這狀態嗎?」朱楨一邊收拾書包,一邊鬱悶的嘟囔道:「學生這麼辛苦,應該有個寒假的。」

  「寒,寒假,這想法不錯。冬天這麼冷,就不該上學。」二哥一聽就高興了,他從來不帶書回家,所以沒書包收拾。

  「那夏天那麼熱,要不要再你給暑假?」三哥把書包夾在腋下,譏諷道。

  「暑,暑假,也好。」

  「再加上秋假,春假,你一年四季都在家玩個夠吧。」三哥大笑起來。

  「嗯嗯,以後俺就藩了,就這麼給兒子放、放假。」二哥認真道:「春夏秋冬都放假。」

  「哈哈哈……」

  兄弟幾個說笑著來到文華門口。朱楨便見除了汪德發,還有那個尚藥局的俞公公,也在那裡焦急的張望。

  「哎呦,殿下,恁可算出來了。」俞門趕緊跑上來,深深作揖道:「恁猜怎麼著吧。」

  「有御醫請假了?」朱楨眼前一亮。

  「是啊,周院判明日要陪胡相去給誠意伯看病,趕緊把那請假冊還給老奴吧。」俞門擦汗道:「老奴都快急瘋了。」

  楚王殿下的嘴角,卻咧到了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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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