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賣了我?我……我不去青樓,也不去給老頭子當小老婆……」
說著她撲通跪下,對著李輕顏就磕頭,咚咚咚,又重又響,連磕了好幾個。
李輕顏也不叫停,由著她繼續磕,慢悠悠道:「不是老頭子,也不送你去青樓。」
何錦玲愕然抬頭,怯怯問:「那……那是……」突然臉色更加難看:「我不去當軍妓,打死也不去。」
「軍妓?我怎麼沒想到呢?這個建議不錯哦。」李輕顏好笑道。
何錦玲面如死灰,嘴唇都在顫抖:「李輕顏,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只是……只是想找個依靠,我又沒怎麼著你,王勁楓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沒有我也有其他人,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麼快看穿他的本性,你該感激我才是。」
感激?果然沒有最賤,只有更賤,這女人的臉皮堪比城牆了。
「說了給你條出路,至少日子要比你現在好過。」看她快嚇傻了,李輕顏不想再與她囉嗦。
何錦玲忘了哭,怔怔地望著她。
「要看你的本事,若能讓那位爺看上你,你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行。」
何錦玲眼中浮出希望。
「雲娘!」
雲娘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有胭脂水粉,還有一套質地不錯的衣服。
何錦玲愣怔在原地,李輕顏恨死了她,怎麼會有這麼好心?
「打扮打扮,把自己捯飭好看些,下輩子能不能當上某位世子的妾室,就看你的本事了。」
何錦玲大喜,不可置信地看著李輕顏:「夫人你……」
「別叫我夫人!」李輕顏厭惡道。
「是,李娘子,您……您為何要幫我。」
「便如你說,王勁楓不是個好東西,沒有你也有別人,你同我也不是生死仇敵,如今你孩子也沒了,無著無落的……」
何錦玲猛地甩自己一耳光:「我該死,是我忘恩負義對不住你,今日娘子幫了我,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娘子。」
阿呸!這話三年前就聽過了,李輕顏將她從教坊司中贖出來時,她跪著也是這般表忠心,感恩戴德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倒,屁都不是。
何錦玲這種就是壞到骨子裡的人,要她棄惡從善?
算了,李輕顏才不抱希望。
寧王世子有個惡趣味,就是愛撩有夫之婦,尤其才生過孩子的。
保利行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以前李輕顏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既沒有皇位要爭,又沒江山要保,就懶得收集,看到了也只當八卦聽。
但她真想要調查一個人,譬如趙鴻軒,還是不難的。
東市最大的酒樓,永勝樓里,趙鴻軒與一干好友喝了個六七分醉,這裡有全京城最好的女兒紅,也有最好看的戲,本子新穎,服飾也唯美,還有變戲法的,對了,這裡不叫變戲法,叫變魔術,好酒好菜還有戲看、話本子聽,裝潢也是一流的,比尋常勾欄瓦肆上了不知幾個檔次。
正因如此,酒樓生意直火爆,一坐難求。
也成了達官顯貴們常來的之地。
趙鴻軒就是常客,酒樓還給他發了貴賓卡,享受特訂的包間,旁的客人要先預訂,趙鴻軒只要來,酒樓想法子都會給他安排一間上好的包間。
這讓他很有面兒。
但唯一遺憾的就是這裡沒有姑娘。
或者說,有唱曲的姑娘,沒有干那一行的,陪酒陪玩的也沒有。
他喝得暈暈呼呼的,酒真是好酒,聽說是果子釀的,很好下口,喝多了卻還是醉人的。
趙鴻軒喜歡這種半熏的感覺,似醉非醉,清醒著糊塗!
屏風那邊響起悠揚的琴聲,是箜篌,技藝指法都不錯,曲子悠揚婉轉,有些哀怨又有綿綿情意、愛而不得的憂傷,聽得人心頭鼻頭都酸酸澀澀的想哭。
趙鴻軒哭了,起身搖搖晃晃往屏風那頭去,就見風姿綽約的女子正彈琴,帶著面紗,只露出清秀的眉眼,彈琴的手指白嫩似蔥,纖腰豐胸肥臀,當真好……誘人啊。
閣樓里,李輕顏為入畫換了藥,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入畫的傷好得很快,吵嚷著要起來做事,李輕顏不讓她動:「好生躺著,少走動,腦子摔壞了可不是小事,好不容易才養好些,別再成了傻子。」
「奴婢才不傻,要是傻,怎麼能遇上姑娘這麼好的主子。」入畫嘴甜,性子又好,做事也利索,李輕顏很看重她。
雲娘走了進來道:「姑娘……」
李輕顏去了隔間,雲娘道:「如姑娘所願,軒世子將何娘子帶去了裡間。」
「好,那就金掌柜去抓現行吧。」李輕顏不會出面,讓保利行酒鋪的大掌柜去。
睡良家婦女被捉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對於這種事,趙鴻軒慣常的辦法就是以勢壓人,再補點錢財了事。
所以,他膽子很大,就算永勝樓早有規矩,他也沒當一回事,就在樓里干起了齷齪事,原本放了兩個人在門外頭守著,哪知,有個不長眼的夥計硬生生把門給踹開了,動靜鬧得大,樓里聽戲的,看戲法的都驚動了。
再好看的戲法,再好聽的戲,也沒有現成捉姦的戲碼來得誘人,一下子,貴賓專用的三樓走廊上就擠得滿滿當當,腳都難插進去一隻。
好在,永勝樓同別的酒樓不同,建了一條逃生通道,萬一有火災,一條樓梯逃生太擁擠,在後側又建了一道。
李輕顏就是從後側的這道進的三樓。
趙鴻軒敞著外衫,露出微微發福的小腹,慵懶地半躺在椅子裡,任由金掌柜吧吧一頓說,他一句也不回,只對自己的長隨動了動手指。
長隨早習慣了,也有經驗,扯過金掌柜:「就算是你兒媳婦,頂多休了就是,這些銀子算給你兒子娶新婦的。」
金掌柜一看,二十兩!
不由氣笑,打發叫花子吶?
狠狠瞪著那給他兒子戴綠帽的女人:「你……你……你個不知羞恥的,我兒待你如珠似玉,你竟然……」
女子羞愧難當,拿根髮簪抵住自己的喉嚨,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