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出氣

  「那若是哪位太醫為她解毒了呢?下毒的就是太醫?林夫人,你不能只長年紀和肥肉,不長腦子吧,都這個歲數了。」李輕顏不緊不慢地回道。

  林夫人氣得腦子嗡嗡作想:「你……你個賤……蹄子……」

  咕咚一聲,暈倒在地。

  林相府又亂成了一團,李輕顏很無趣地撣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斜靠著樹幹看戲,林相聞訊趕來,見自家夫人被氣暈,他也很氣,但比夫人理智,冷聲問:「李娘子究竟想做什麼?誰給你的膽子到本相府上放肆?」

  李輕顏一邊修著指甲道:「天地良心,小女一片好心過來送藥救令媛,令夫人一口一個小賤人的罵,還以為林相奮鬥了這許多年,終於混進了書香門弟中,哪知,還是這般粗俗無禮。」

  「你……」被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罵,林相氣得直吹鬍子,他最在意的就是門弟名聲,愛沽名釣譽,這丫頭偏要拿這個譏笑,當真牙尖嘴利,可惡得很。

  「好啦,小女子忙得很,林相到底要不要救林婉兒,再羅里吧嗦說些有的沒的,我就走了,你女兒若沒命了,可莫怪我心狠不肯施以援手。」

  說完,她做勢要走。

  林相捨不得女兒,紅著眼道:「你站住。」

  李輕顏挑眉:「怎麼?想通啦?」

  林相道:「藥呢?拿來。」

  李輕顏好笑:「一手交錢一手給藥,本姑娘的藥,一萬兩一顆。」

  李相快氣炸:「你搶劫吶?什麼藥值一萬兩銀子?」

  「你女兒的命值不值一萬兩呢?」李輕顏笑道。

  林相肉疼啊,一萬兩他能拿出,可他幼時窮慣了,也養成了摳摳搜搜的習慣,吝嗇得很,林婉容雖是嫡女,吃穿上並不奢侈,庶子女就更不用說了,能省則省,大的穿舊了給小的穿,庶女轉撿嫡女穿舊的,平素吃飯,頂多三菜一湯,還常用蹭林夫人的嫁妝用,有人送禮自是要收的,但也不是什麼禮都收,既要賺錢也要安全,這是他為官多年的經驗,也是老到之處。

  所以,林府並不窮,可讓他拿一萬兩買顆藥丸,當真比割肉還痛啊。

  「若是藥無效呢?」

  「你可以不買啊,我可沒逼你。」李輕顏道。

  醒來的林夫人衝出來:「買,銀子我出。」

  林相:「夫人……」便是夫人的銀子,也不能白讓訛了去。

  「老爺,再不施救,婉兒她……她可能真的沒命呀。」林夫人哭道。

  「好,一萬兩就一萬兩,夫人,你先籌銀子,我去寫文書,若她敢騙人,立馬送順天府。」

  林夫人很快拿出一萬兩銀票,李輕顏正要接,林相卻攔住:「藥呢?」

  李輕顏道:「你還當我跑了不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行,先吃藥,解了毒才付銀子。」說著他遞過文書:「有文書在,你還怕老夫騙你?」

  李輕顏根本不接,轉身就走:「愛要不要。」

  林夫人忙追上去攔住:「銀票給你,藥拿來。」

  李輕顏也不急,接過銀票細細查看,保利錢莊出的票,她最熟悉,是真票。

  便給了林夫人銀子。

  林婉容服過藥後,脈相穩了很多,又吐了口黑血,太醫為她診脈,說毒解了,但還需休息些許時日才能恢復。

  林相越發相信,是李輕顏下的藥了。

  這事不可能就這樣了了,李家人欺人太甚,都有了世子妃名份了,還敢對婉兒下毒,完了還訛詐自己這麼多錢……

  平白多賺了一萬兩,李輕顏心情好多了,拿著銀票去了蝶緣小院,那是秋和長公主的別院,那裡養了許多相公,都是秋和的面首。

  最近因為王勁楓的原因,秋和很少來蝶緣,小相公們很久未見秋和,有和氣無處泄,又不能離開,正郁門呢,李輕顏也不喬裝,徑直去拜訪。

  蝶緣小院管事的是位身材高桃,腰如細柳的面若桃花的妖艷美男,聽說以前在教坊司彈琴,本家原也是官宦人家,犯了事才被打入教坊司的。本是琴技頭牌,一場出場費很高,原想著多做幾年,想法子給自己贖個身,出去後娶個普普通通的娘子,成親生子,好生過一輩子,哪知,秋和看中了他,將他從教坊司提走,關在後院裡養著,堂堂七尺男人,被養成了金絲雀。

  長公主府,王勁楓被關了三天,其間只喝了點米湯,也沒人給他換藥,這三天,秋和在門外看過兩回,見他毫無悔改之意,便自去找別的面首玩了,打算涼他一段時間。

  王勁楓臉色很差,一半是餓的,一半是氣的,傷勢還好,李輕顏給的藥還剩下不多,但足夠他的傷痊癒。

  有很多年沒有嘗過飢餓的感覺了,猶記得十三歲那年,母親被騙光了家產,只收拾了些細軟,被族人趕出了王家,只好投奔京城的姨母,還沒被抄家前的何府。

  他與何錦玲自幼訂親,母親帶著他過來一是投奔,二是想將親事重提。

  何家待二人態度很差,姨母更是冷言冷語,打發了二百兩銀子,將母子二趕走,更是警告,親事做罷,不許再提。

  母親沒法子,只好尋了處便宜宅子租下,與徐媽媽一起,一邊做針線活,一邊替人漿洗衣服,再加上何家給的那二百兩,勉強度日。

  他想讀書,母親哪來銀子供他,倒是習武便宜多了,他爹本是武將,自小有點根基,便尋了個武館習了兩年武,十五歲時參加武舉考試,名次不太好,卻被選做了侍衛。

  習武的那兩年,因為家世不顯,又孤兒寡母,常被師兄弟欺負,有時故意把他的口糧吃掉,讓他餓著。

  餓得前胸貼後背還要做雜事,一個不好要挨鞭子……

  那幾年,他和母親過得著實艱難,後來成了晉王府侍衛後,稍有改善,但仍捉襟見肘,入不敷出,命運的改變是娶了李輕顏以後……

  「阿顏……」看著手中的藥瓶,王勁楓哭出了聲,阿顏,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我……我是想同你過了輩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