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粘糊

  這倒是,現在的李二夫人確實有點古怪。

  「那她可有罵過父親?罵過幾位兄長?」

  李承謹搖頭:「沒有。」

  所以,重男輕女是在李二夫人的骨子裡的,男尊女卑是她腦子裡的王道。

  「好,我知道了。」李輕顏道:「你去想法子取點母親的血來,我查驗一番,還有,從今天起,她的飲食包括藥物都要查驗過後再可給她服用。」

  李承謹應聲走了。

  芍藥道:「娘娘相信大爺的話?」

  正說著,徐氏和小殷氏一同來了,二人看起來面色也有些憔悴,正要行禮,李輕顏忙親自托住:「二位嫂嫂無需多禮,請坐。」

  徐氏看她在收拾打包,眼中露出苦澀:「娘娘以後是不打算回來了麼?」

  殷氏也要哭:「這間屋子,四弟妹每天都讓人來打掃,娘娘的東西都如同出嫁前一模一樣,就是想著娘娘哪天乏了,回來住時,仍有家的感覺。」

  「小妹如今是皇后了,身不由已。」徐氏道。

  殷氏點頭:「是臣婦僭越了。」

  兩位嫂嫂一直待李輕顏很好,包括她嫁給王勁楓的三年,嫂嫂雖不敢登王家的門,卻會讓丫頭送信過來,約李輕顏在外面見面,噓寒問暖,關懷倍置,嫂嫂們拿她當親妹妹待。

  尤其殷氏,與她特別合得來,殷氏性子穩重溫柔,又善解人意,與李輕顏許多看法愛好都相同。

  上前拉住殷氏的手:「二嫂,咱們一直都是好姑嫂,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變。」

  殷氏哽聲點頭,李輕顏便發現她手背上有傷痛,殷氏忙要抽回手,李輕顏問:「怎麼回事?」

  徐氏心疼地撫了撫李輕顏的臉:「娘娘,要不要上點藥,讓宮裡人瞧見了不好。」

  還用多說嗎?二人不會同李輕顏說李二夫人半點不是,這是她們當兒媳婦的本份。

  「娘也打你們了?」李輕顏大驚,李二夫人把兒子看得重,同樣幾個兒媳一直看得很重,這麼多年,從未紅過臉,一個向來溫柔老實的人,突然性情大變,真的很怪異。

  李二夫人拎不清,但並不狠毒,更不會打罵兒媳,殷家家教不許打罵兒媳。

  李輕顏去見太后,李二夫人果然又在,見了她眼中淬了毒,冷哼:「皇后娘娘架子好大,連太后都要等您。」

  李輕顏一揚帕子,李二夫人一頭栽倒,太后嚇得站了起來:「阿顏,你……」

  李輕顏上前扶住李二夫人,對太后道:「她病了,又恨我,不讓我瞧。」

  太后拍拍胸:「哀家也覺得她很不對勁,像換了個人,以前的阿瑩很溫柔的。」

  「她中毒了。」二夫人的脈相很沉澀,李輕顏還不太確定,但大致可以猜出。

  取過血聞過後,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給二夫人吃了幾顆百消丹,又留了方子,交給徐氏,讓她將李二夫人平素吃的藥都給換了,又強給她餵了顆益生丸。

  又問過殷氏,家裡可備足了糧與炭,殷氏告訴她早就聽她的備的足足的,李家後院有坐山,上面有許多參天大樹,冷極了還可以上山砍樹枝。

  放心回到宮裡,卻見趙鴻昱早在等她,待看見她左臉上的五指痕印時,俊臉立即沉下來,「誰打的?」

  李輕顏撫了撫臉:「沒事,我娘病了。」

  「李夫人打的?」趙鴻昱的聲昱更冷了:「你是朕的皇后。」

  李輕顏抬眸瞪他,本就心情不好,回家還要哄他,沒心情:「又如何?」

  她臉一冷,趙鴻昱就垮了,委屈道:「我心疼你嘛,朕的皇后,不論是誰也不能打。」

  「你是皇帝,若我打了你呢?」

  「又不是沒打過,還能如何?你是我娘子啊。」

  「不就是了,她是我娘,又不是沒打過,我能將她如何?」李輕顏有點無奈:「父母之愛,若如君恩,雷霆雨露皆是隆恩。」

  雖然心底里並不贊成,有些父母對子女也並非全是愛,養兒防老本就是一種悖論,將養孩子當成了一種投資,親情有了目的就變味了,很不公平,你養他防老時,問過孩子的意願嗎?人家願不願意你當他的父母?

  再者,你有沒有給他最好的生活?很多父母跟養小貓小狗一樣養孩子,孩子五六歲就開始做家務七八歲就干農活,吃得差穿得破,還時不時挨打挨罵,等他們長大了,能賺錢了,卻要對父母恭恭敬敬地孝敬,稍有不如意就要被冠上不孝的罪名,受譴責唾罵。

  「阿顏……」

  趙鴻昱將走神的李輕顏喚醒,「在想什麼?你放心吧,她畢竟是我的岳母。」

  李輕顏點頭:「我娘以前不是這樣,最近變化很大,她中毒了,我正在查,誰會給我娘下毒。」

  趙鴻昱將她的雙手握在掌心中搓揉:「外面好冷吧,我讓人煮了薑湯,喝一點去寒。」

  李輕顏有點發怔地看著他,以前冷清的少年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你……自己喝了沒?」

  「嗯,我同你一起喝,有紅棗和桂圓,紅糖熬的。」

  說著回身接過安順端來的薑湯,獻寶似地遞給她,李輕顏仍覺得有點不真實,男人成了親之後,連性格都變了嗎?

  喝了一口,嗯,暖、辣、甜,還香,胃裡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

  「你說,會是誰給我娘下毒呢?」連喝了幾口薑湯,李輕顏又扯回剛才的話題,趙鴻昱道:「這種事情,由你大兄去查,岳母也是他的娘。」

  這話有道理。

  「那我三兄呢?宗人府里,沒有你的命令,誰敢對他動手?」李輕顏道。

  趙鴻昱立即炸毛了:「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打阿郅呢,他是我的伴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還是你的兄長。」

  看他急了,李輕顏不得不安撫:「沒怪你,沒怪你,我相信你。」

  趙鴻昱一把擁住她:「真的嗎?你真的相信我嗎?」竟有種喜極而泣的感情,李輕顏當真很不習慣啊,他是皇帝啊,什麼時候變得這么娘麼兮兮,還粘粘呼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