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刺激

  「我先去看三兄。」李輕顏道。

  趙鴻昱擁住她,頭疲倦地枕在她肩上:「阿顏,別去,很晚了。」

  他白日與一群虎狼之臣鬥智鬥勇,晚上還要批閱摺子,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到亥時還不得睡,還真是天選打工人,當皇帝是風光,又有無上權力與榮耀,可同樣付出的是普通人的好幾倍。

  李輕顏難得心疼地摸摸他的後腦道:「好吧,你去躺著,我給你捏捏。」

  她是藥師谷的高徒,自然懂推拿之術的,趙鴻昱的頭快炸了,很痛,只是沒同她說,高強度的工作量再加上用腦過度,天氣又驟冷,沒幾件順心的事,種種堆積在一起,難免有點吃不消,在臣子們面前,青年帝王精神抖摟,意氣風發,見到李輕顏後,他就不想強撐著了,知道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自小就是人心軟的人。

  趙鴻昱有點受寵若驚,雖然很想聽她的話躺下來享受她的溫柔,可是……

  「不了吧,你也累一天了,咱們坐著好好說說話吧。」

  「沒事,你躺著。」她示意趙鴻昱在軟榻上趴著,然後開始給他捏肩,趙鴻昱的肌肉很僵硬,斜方肌和肩胛骨都痛,李輕顏的手纖細白晰,看著很小的一雙手,力氣卻很大,還精準的捏住酸痛的荕脈,酸痛,但痛過之後很爽。

  他忍不住哼哼了一聲。

  但很快,他便哼不出來,而是發出慘叫:「哎喲!」

  李輕顏掰住他的雙肩向後用力,雙腿踏在背脊中間,只聽見骨格咔咔作響:「輕點,輕點,哎喲,對,對正是這裡,痛,痛,哎喲。」

  芍藥正在擺飯,聽見內殿這種暖昧無比的聲音一臉懵,不是,怎麼聲音是皇上的啊,莫不是……

  啊呀,她家娘娘好虎啊。

  這難道就是夫妻間的情趣?

  半個時辰過去,李輕顏的手都快廢了,酸痛又無力,坐起來的趙鴻音卻神清氣爽:「好舒服。」一邊說一邊舒展運動著身體,一看自家娘子俏臉微紅,氣息微促,心疼地為她捏著手臂:「辛苦了娘子。」

  李輕顏道:「得在宮裡培訓幾個會按摩的。」

  她在自言自語,趙鴻昱卻聽進去了:「不錯,你這手法真是一絕,安順也給我按過,不過,總是不得力,酸痛的地方按不著,不痛的地方倒讓他摁得皮痛肉痛。」

  「母后與皇太祖母身體也不好,總不能一直讓你去服侍吧,培訓幾個手法好的,也可以給你減輕負擔。」

  李輕顏正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是後話當務之急不在這個。

  「你與林相交換的是什麼?」李輕顏問。

  「保住林婉容的貴妃之位。」趙鴻昱輕飄飄地說道,似乎並不怎麼在乎貴妃之位。

  李輕顏想也是,不過:「林相會妥協?以他那性子,只差一點就能把李家踩到泥濘里去呢。」

  要知道,只要李承郅被定為叛國之罪並被斬首,不管趙鴻昱如何竭力保住李家,以家族名聲為重的李氏一族也會遭受重創。

  林相這種寒族出身的奸相,視世族為天敵,嫉恨讓他面目全非。

  李家的子侄,生來就擁有豐富的資源:錦衣玉食真不算什麼,而是自最好的先生,自家叔伯就是大儒,至少也是進士,各種古籍,名著,書海詩山,聖人注釋層出不窮。

  還有,只要入仕,整個家族都是後台,就算不上進,也有人在扶著,手把手教著在背後推著往上走。

  而他呢,生來還要為裹腹穿暖而愁,舉全家之力才能免強送他讀書,十年寒窗苦讀,行軍萬馬擠獨木橋,好不容易考上了進士,卻只能從最底層做起,被世族不斷打壓,想要上升,就得出賣尊嚴……

  所以,能把世家中最風光的李家拉下馬,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林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這麼多年,他一步一步爬上來,經歷了多少風霜刀劍與艱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到了這個地位,政績什麼的,他當真不怎麼在乎了,想要的成就便是用盡乎復仇的形式將政敵拉下馬,打壓曾經不可一世的世家大族。

  誰讓他們曾經瞧不起他的出身,直到如今,到了丞相的地位,還是處在世家的鄙視鏈下。

  可是,撒了那麼久的網,等到收網時,勝利在望了,卻敗了,臨門一腳了呀,好可惜。

  可能怎麼辦呢?

  是讓一個李承郅死,還是保住女兒的貴妃之位?林相很拎得清。

  把女兒送上皇后之位是林相這些年的執念。

  林家出一個丞相再出一個皇后,如果外孫能當上皇帝,那林家這個寒門的帽子也能摘到了,成為世族中的一員。

  讓李承郅死,還是林相與新晉皇帝之間的角力,李承郅既是皇后的兄長,又是皇帝最信任的髮小,皇帝怎麼都會保他,林相把皇帝能想到的路都想到,並堵死,讓皇帝護不住這個人,將李承郅斬首的那天,便是他與趙鴻昱之間分出階段性勝負的一天。

  「貴妃不過是個封號。」趙鴻昱眼中帶著玩味:「她要,給她便是。」

  他拿著李輕顏一縷頭髮在指尖繞著玩兒,阿顏有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柔順絲滑,他想拿著玩很久了。

  李輕顏看他玩得不亦樂乎,也沒抽回頭髮,幽幽道:「她病了,如果不治,不知還會做出多瘋魔的事情來。」

  「病?你說的抑鬱症?」趙鴻昱好笑道:「這種病有什麼特徵,要注意什麼?」

  「嚴重的會自殺吧。」李輕顏道:「受不得刺激,不過,這種病因人而異,有的人能自己走出來,有的卻因為很小事情而發瘋,會自殘。」

  趙鴻昱苦有所思,拉起她的手道:「你不是要去詡坤宮嗎?走,我陪你去。」

  李輕顏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被他拉著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又頓住:「我得換身衣服。」

  說完他又往內殿去,他這身龍袍很合身,金絲絹線,做工精美繁複,尊貴華美,穿在他身上,岳峙臨淵,尊貴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