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來,張家全府都去了前院迎接,李輕顏忙上前虛扶起老太爺:「親家爺爺這是要折剎阿顏麼?小時候您可沒少抱過阿顏。」
張李兩家也是世交,李輕顏與四嫂張氏也是自小就玩在一處,相熟得很,張老太太也很喜歡李輕顏,慈愛道:「娘娘還是以前的樣子,我就說嘛,娘娘不愛這些虛禮,快廳里坐喝茶。」
李輕顏見張老太爺確實面色不太好,站姿都有點彆扭,便問:「您身體有恙?」
「老臣…老了。」張老太爺道。
這位老太爺一身清正,家風嚴,府中兒郎也甚少有納妾好色之輩,出了兩舉子兩進士,家世雖比不得李家顯赫,卻也是書香門弟。
他這病,怎麼有點難以啟齒?
人家不說,李輕顏也不好強問,稍坐,喝了杯茶,她便說要如廁,讓張老太太跟前的木媽媽陪著:「多年不來府上了,怕走錯了路。」
她笑容和暖,一如小時那般,不端半點皇后的架子,張府人都覺得親切,也沒多想,讓木媽媽陪著出了廳堂。
在路上,李輕顏突然道:「我瞧著老太爺像是身上長了泡疹。」
「泡疹?」木媽媽道:「若只是泡疹就好了,是龍纏腰,每日痛得厲害。」
「帶狀泡疹?」李輕顏訝然,這病得了非常痛苦,很難好,難怪張老太爺想致仕,上朝要早起,而且一站就是幾個時辰,本就年紀大,再加上這病痛得很,自是難以支撐。
她穿來不久就開始研究這個病,這病在前世也極難治好,研究了好些年,也沒有多大進展,只能吃些緩痛的藥物。
但是,好像……
她的學醫能力不如趙鴻晟,往往她研究不出的藥物,越鴻晟那裡會有突破……
知道張老太太要致仕的原因就好。
回宮後,她等在乾清宮外,安順得知她來,也不進去稟報,笑道:「娘娘進去便是,陛下說過,娘娘不管幾時來,都不用通報。」
李輕顏笑著往裡去,便聽到裡面有女人的哭泣聲,不由頓住,那不是林婉容的聲音,宮裡只有一後一妃,裡面的是誰?
「臣妾走投無路,陛下就算心裡沒有臣妾,看不上臣妾也沒關係,臣妾只想要條活路,宮裡反正是要選妃的,讓臣妾進宮,給臣妾一間屋子一碗飯吃便可,臣妾……不強求陛下的恩寵,只要能偶爾見見陛下便心滿意足。」
這麼卑微,充滿愛慕,又如此嬌軟可憐,是個男人都會心軟吧。
「起來吧,此事你去問皇后,後宮之事,朕不管。」趙鴻昱聲音淡淡的。
「她肯定不讓臣妾進來呀,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她與臣妾自小不對付。」
「阿顏不是小心眼,你莫要冤枉她。」趙鴻昱不悅道。
「陛下,臣妾自小心裡眼裡便只有陛下,若不是……若不是想為陛下出一分力,又怎堪嫁給那等畜牲不如的東西,臣妾如今受盡屈辱,又失了名節,您再不收留憐惜,臣妾便只有死路一條。」
什麼出一分力?李輕顏聽得頭皮發麻。
轉身就走,卻不小心碰到花盆。
「誰在外頭?」
安順忙進來:「娘娘,可有磕著?」
趙鴻昱立即從殿裡出來:「阿顏,你來了?可磕著了?」
說著就彎腰去看李輕顏的腳。
李輕顏忙收了收腳道:「無事。」然後冷冷看他。
趙鴻昱一臉坦然:「怎麼了?我臉上有蟲子?」
「她不能進宮。」李輕顏明確道。
「陛下都沒反對,你憑什麼不同意?」李玉顏衝過來怒道。
趙鴻昱皺眉:「阿玉,不可對皇后無禮。」
「她都是皇后了,我只要在宮裡當個不受寵的妃子不行嗎?」
「你進宮也只能當宮女,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犯婦!明白嗎?」李輕顏道。
「你,阿昱哥哥,你看她……」李玉顏扯著趙鴻昱的衣角跺腳撒嬌。
李輕顏捏住趙鴻昱的肩衣道:「你再讓她碰一個試試?」
趙鴻昱嘴角微翹,「不能讓她碰?」
「不能!你碰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碰她。」
「那好,朕碰你。」趙鴻昱攬住她的腰道:「來人,把這個女人帶下去,送回李家,讓她安份點。」
安順帶了嬤嬤進來,押著李玉顏下去,李玉顏罵罵咧咧:「李輕顏,你還是人嗎?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這樣待我。」
「掌嘴!」趙鴻昱沉聲道。
然後外面就響起了啪啪打臉的聲音。
「心裡可舒服了?」等聲音遠了之後,趙鴻晟牽著李輕顏的手往殿裡走,問。
「臣妾還有事。」李輕顏道:「我要去見允王。」
「為何?」
「因為朕見了阿玉?」
李輕顏翻個白眼:「我才沒有吃醋呢,她是你弟媳,你把弟媳婦納入宮裡來,讓別人怎麼說?再者,她這個人就是個攪屎棍,在哪都能鬧事,林貴妃正懷著孕呢,別讓她進來搗亂,讓你的長子好好的,安安全全的出身不好嗎?至少不給貴妃氣受。」
「你就不能吃一回醋嗎?你不吃朕吃,朕不同意你去見他。」趙鴻昱冷下臉道。
「你不想張大人致仕吧,寧王雖然倒台,他的勢力卻還在,朝中仍有不少人不服你,而張大人從來都不站隊,他這個時候致仕,會讓某些人做文章,對你不利。」
「這與阿晟有什麼關係?老張頭就是不想為朕辦事,故意要走的,要不然,朕讓太醫去了,為何不給瞧病?」趙鴻昱道。
「是真病了,是龍纏腰。」李輕顏道:「他不是不給看,是不好意思,龍纏腰在坊間流傳說是髒病。」
「不是髒病嗎?」趙鴻昱道。
「當然,是水痘,小時候得過水痘的,到了老了,可能又會發,是泡疹,很痛的。老大人只是羞於啟齒,害怕人誤會而已。」
「你去瞧過了?」趙鴻昱又皺眉:「莫說你是醫者,總要避點嫌的,你是朕的皇后。」
「是去瞧了,不過沒讓看症狀,問過下人才知道,我早就有懷疑,去張府也是為了證實,我那四嫂嫂都不清楚她祖父的病症。」
「可有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