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納頭就拜,頭磕得咚咚作響,一抬頭,額上全是血,趙鴻雨嚇得尖叫起來,抱住她:「娘,娘,別這樣,別這樣。」
郁姨娘苦笑:「反正都是死,世子妃若不救妾,妾便死在這裡吧。」
「夠了。」芍藥一叉腰大聲喝道:「來人,將郁姨娘拖下去,我們主子在宮裡九死一生才回來,你是要逼死嗎?」
兩個粗使婆子拖著郁姨娘往外走,趙鴻雨哭道:「嫂嫂,嫂嫂,你往素對我們很好的,為什麼呀,難道你也是壞人?」
李輕顏一揮手,兩個婆子停下,將郁姨娘扔在地上。
「你是不是確定自己一定會被陪葬?」李輕顏問:「還是有人同你說了,皇上要讓你陪葬?」
郁姨娘搖頭。
「既然沒有的事,你鬧這一出是為什麼?」李輕顏支著頭,頭痛得很,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這些人的生死和前途負責。
「首先,不是我納你入府的,我也沒花過一你文錢,吃過你一口飯,與你不過都是嫁進王府才有些關係,也不是我讓你陪葬的,你如今在我這裡鬧,有道理嗎?」
郁姨娘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愣住。
「如果你真要陪葬,我能幫你的,只有阿雨,看在你陪葬的份上,我會求母妃,將她認在自己名下,成為嫡長公主,保她一世榮華富貴。」
郁姨娘立即點頭道:「好,多謝世子妃。」
說完,她牽過趙鴻雨的手送到李輕顏面前:「你嫂嫂是最仁善的,以後……你就跟著嫂嫂,任何人詆毀嫂嫂的話都不要聽不要信,娘不在後,你最應該相信的就是嫂嫂,明白了嗎?」
趙鴻雨哭得一抽一抽的抱住她不放:「娘,姨娘,你不要離開阿雨,不要離開阿雨,阿雨已經沒有父王了,不能再沒有您。」
李輕顏這才明白,郁姨娘那一番作派,全為了趙鴻雨,她若真陪葬了,趙鴻雨就成了孤兒,王妃以前就懶得管她們母女,晉王死了,趙鴻昱是個冷情冷心的,都沒怎麼用正眼瞧過這個庶妹,除了李輕顏,她不知道還能將阿雨託付給誰,所以,只好用了這一招。
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深沉又厚重,可以不要臉面,不計生死。
李輕顏深深感動,拉住郁姨娘道:「你先回去吧,或許能有轉機,我不能肯定的答覆你,但我會盡力。」
郁姨娘走了,卻把趙鴻雨留在了蒹葭院:「以後你就跟著嫂嫂,娘……先回去了,不要來找娘,可聽見了?」
「娘……」趙鴻雨伏在她頭上哭得撕心裂肺,李輕顏心疼,難過,可也無奈。
讓人把趙鴻雨拉開,送她去了墜兒以前住的屋子。
郁姨娘這一鬧,李輕顏的困意全消了,坐在屋裡發呆。
讓雲娘給李二夫人和幾個哥哥送信,讓他們不用惦記,也不知祖父回府了沒有,如今朝庭一切都亂的,需要幾個老臣坐鎮。
第二日一早,宮裡就派了人來,讓李輕顏進宮。
她換了身素衣,頭髮只用只木簪定住,便同宮人往外走,就見林婉容站在照壁處發呆,她如今的肚子已經顯懷了,有點富態,眼中卻含著憂鬱。
「姐姐,爺讓你進宮?」
「是啊,也不知是什麼事,我忙著呢。」李輕顏心不在焉道。
「爺心裡愛重姐姐,才這麼急著接姐姐進宮,不像我,他怕是想都沒想到呢。」
懷孕的人易敏感多思多愁,李輕顏勸道:「宮裡如今還亂著呢,他讓我去定是要我幫著處理些事務,後宮妃子那麼多,如何安置,何去何從,都要有個章程,若是送出去,得要錢要人,你想去的話,我正求之不得。」
林婉容愣住:「姐姐你……」
「我說的是真的,你想要後位,給你,你想要他,也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能勸他與我解除婚姻關係,放我離開麼?」
林婉容瞪大眼睛:「姐姐的心裡,當真一點也沒有爺麼?明知他在乎你,愛重你,你也不將他放在眼裡心裡麼?」
李輕顏笑了:「當著宮人的面,你非要我回答麼?我要離開的心還不夠堅決,你還要我用什麼證明?那我證明給你看?」
林婉容的臉瞬間刷白:「姐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婉容,我同你說過,你我之間,不要因為男人而勾心鬥角,不要因為男人而相互為敵,你忘了嗎?」
林婉容身抖如篩糠,哭著搖頭:「沒……沒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同趙鴻昱有沒有感情,我的心裡有沒有他,又與你何干呢?你非要問個清楚又如何?若我說我深愛他,你能退嗎?若我說與他並無感情,你能讓他放我走嗎?」
李輕顏心情不好,所以,態度也有點咄咄逼人,也是實在厭煩了,她為什麼要為別人的將來與因果負責?
郁姨娘也好,林婉容也好,為何非要讓她來犧牲成全她們?憑什麼?
她是仁善,但仁善的人也有底線,仁善不代表蠢,代表傻好心,不代表人家在算計她,她還裝作不知,不反抗。
心情鬱悶地進了宮,乾清宮外就聽見裡頭吵鬧得很,李輕顏站在殿外,不想進去,她是女子,不想參與朝政,但趙鴻昱似乎早在等她,小太監進去稟報後,立即又出來:「娘娘,陛下請您進去。」
滿朝文武,分站兩邊,李輕顏一身素衣緩緩進去,跪下行禮,趙鴻昱滿臉倦意的眼,在看到她的一瞬便亮了,忙走下龍椅牽住她的手:「阿顏,你終於來了。」
他拉著她同他並肩坐下,李輕顏看著台下朝臣們的臉上,有震驚,有驚訝,也有心慰與高興的。
林相皺眉:「皇上,後位還未確定,李娘娘與您同坐龍椅,不合規矩吧。」
李太傅:「娘娘本就是皇上的正妻,後位不是娘娘還能是誰?」
一名御使道:「可娘娘乃是二嫁之婦,一個下堂婦豈能為大梁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