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猶豫了。
「妾身不世子妃,出身名門,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妾身……父母雙亡,顛沛流離了半生才遇到王爺,王爺就是妾身的命,所以容不得有半點對王爺不敬不忠之事,更容不下不忠之人,王爺,難道您也捨不得水桃嗎?」
這話說得,好像王爺真與水桃有什麼,王爺還能怎麼說,忙搖頭:「她是你的丫頭,自然由你處置。」
「可是這個人,側母妃還真無權處置。」李輕顏道。
許側妃的臉頓時慘白,呼吸也急促起來,淚盈於睫,哀哀切切地喚了一聲:「王爺……」然後低頭涰泣,像受了極大委屈,又極力隱忍的可憐樣兒。
王妃怒道:「阿顏,不可無禮。」
「王爺!」王妃正好趕到,問道:「阿顏的話沒有錯。」
許側妃惶然無措地躲到王爺身後,側身向王妃行了一禮:「王妃姐姐,不知妾身做錯了什麼?處置一個賤婢,也能驚動您的大駕。」
王妃冷笑:「許氏,我且問你,水桃和王媽媽的身契呢?」
許側妃愣住:「她們的身契,自然在妾身這裡。」
「那他們可是王府的奴才?」
許側妃臉色又是一白:「並不是,她們都是妾身的陪嫁,自然是許家的奴婢。」
王爺此時也回過一些回來,皺眉道:「許家被人收買,正與本王作對,若他們拿這幾個奴婢說事怎麼辦?」
許側妃嚇得跪下:「不,不可能,妾身院裡的人,都是跟了妾身幾十年了,是父親給妾身的陪嫁,兄長沒有話語權。」
「你說是陪嫁就是陪嫁?上了公堂,人家只拿身契說事,身契才是鐵證。」王妃冷笑道。
許側妃嗚嗚哭道:「妾身做錯了什麼,姐姐只管明說便是,為了幾個奴才,又是何必呢?」
所以,是王妃在找喳!
王妃氣得臉都綠了,她向來直性子,不慣這種茶言茶語。
李輕顏道:「父王,敏感時機,還是小心為上。」
王爺也不生她的氣了,柔聲道:「你這孩子向來識大體……」
「妾身無知,妾身沒見過世面,妾身眼皮子淺,王爺,您處罰妾身吧。」不等王爺的話說完,許側妃跪下就拜,頭重重磕在石板上,一下又一下。
王爺頓時慌了,忙去扶她:「你做什麼?小事而已,用不著如此。」
王妃沒眼看。
林婉容瞞眼震驚,可能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種段位的白蓮花。
許側妃就著王爺的手站起來,腳一歪,倒在王爺懷裡,仍哭道:「王爺,妾身愚笨,真的沒想那麼多,兄長不至於會拿幾個奴婢害我的,何況,這些人都陪著妾身幾十年了,兄長怕是早忘了。」
「你也知道是陪你幾十年的人,不知水桃究竟犯了什麼錯,你非要打死她。」王妃冷笑道。
「她……」許側妃抿了抿嘴,仰頭看著王爺:「她冒犯了王爺!」
又是這般說辭!
王妃:「王爺,她是如何冒犯了你?」
王爺:「……」
「水桃是個老實敦厚的,前些日子還聽王爺誇過她,不知她哪來的膽子冒犯王爺。」王妃並不放過,又逼問了一句。
許側妃:「我肚子痛,王爺,妾身的寒症犯了……」
回答不出來,害怕尷尬就裝病?
李輕顏扯了扯王妃的衣袖,再問下去,王爺只會怪王妃咄咄逼人,反而會忽略許側妃的錯誤。
王妃氣惱,不再追問。
李輕顏對林婉容道:「白鷺院裡的人全換了吧,以前許家的人,全都送走。」
許側妃大急:「什麼?你要換走我身邊的所有人?」
「是啊,有備無患嘛。」李輕顏道。
「王爺,他們都是妾身用久了的人,跟著妾身幾十年,都有感情了,不能都換走啊。」
王妃涼涼道:「不走,等著你一天一個全打死?」
白鷺院早知道許側妃的德性,這些年,人一個一個被她弄死,早寒了心,不等謝側妃發話,便都跪下磕頭:「謝王妃,謝世子妃,奴婢等願意離開,只是,不想再回許家,便是去鄉下莊子上,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安生立命便可。」
「你們……本側妃自問平日待你們不薄……」
「側妃還是莫要提平日了,小的們也只是想留條命罷了,您平日不是打便是罵,稍有不慎就拿奴才們出氣,水桃犯了什麼錯?不過就是你要拿她當生子的工具,她不肯答應罷了,你口口聲聲說為她好,要把她給王爺當妾,可生不出孩子,你會讓她死,生了,你也會去母留子,王媽媽之所以會向世子妃泄露你的過往,也是想救自己女兒一命,她服侍了你三十年啊,被你活活打死了,還背個背忠叛主的罪名。」
說話的是與王媽媽平素要好的秋媽媽,一邊哭一邊道,眼中滿是憤恨。
「你……你個賤奴,好大膽子,竟敢污衊本妃,來人啊……」
「來什麼人來?他們的身契都不在王府,你又要打死一個,多條人命讓王爺來背?這些造業,都會算在王爺頭上,你是有多愛王爺啊?」王妃冷冷打斷她道。
「王爺,妾身不是……妾身沒有,妾身的為人,王爺最清楚……」許側妃氣得臉色又白轉紅,又由紅轉黑,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素日行為,王爺自然知道一些的,只是被她蒙蔽,或者說,不願意細究,男人嘛,都有劣根性,他想寵著這個女人時,不管她有多茶,多白蓮花,他都選擇性失明,成了眾人眼中的糊塗蟲,可若他不在意時,就能成為鑑茶高手,女人的小手段在他眼裡,根本不夠看,何況,像晉王這種生於皇室,長於皇室,又能手掌大權,成為大梁朝最炙手可熱繼承人之一的王爺,怎麼可是心盲眼盲的糊塗蟲?
「換了也好,阿顏啊,給你側母妃多挑些精明能幹又聽話的。」王爺假意哄著許側妃,對李輕顏道。
李輕顏垂首應是。
王妃冷冷瞟了眼王爺,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