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言卿不吝誇讚,這是對江虞羲那些心意的肯定。而肉眼可見,那個得到妻主認可的白毛立即就高興了起來,
他心裡暖洋洋的,就好似所有安排苦心沒白費。
人有時候或許就是這樣,聰明歸聰明,但真心在意的那個人,哪怕只是沖他笑一笑,或者略微給他個肯定,都能令他持續一天的好心情。
他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在老謀深算陰謀詭計,他心眼再多可那些心思城府從未想過用在言卿身上。
或許對他來講,言卿也是唯一一個,他可以不假思索,不去分析利弊,不去左右全能,完全憑本能驅策便可去與之相處的一個人。
與她在一起,他輕鬆。
因他從未防過她。
防盡了天下,也從未防備她。
所以在她面前他才總是這副好哄的模樣,他其實也相當的容易得到滿足。
…
言卿他們就在客棧東邊這個宅子落腳了,但無獨有偶。
當她們這邊住進客棧時,苦海碼頭,那幾艘畫坊靠岸了,
蕭長慎就像以前那樣,分明沒癱沒瘸,但總喜歡坐在一把輪椅上。他是坐著輪椅被人從船上推出來的,而後又轉移到一輛馬車上。
他這邊的人手足足數百人,排場盛大,簇擁著蕭長慎所乘坐的馬車,而在前方開路的則是兩名一身戎裝的妻主娘子。
不過鑑於這人狡兔三窟的心性,明面上擺著的兩位妻主娘子估計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畢竟這人是出了名的謹慎,
要不然當初在集秀營,言卿等人也不至於廢了那麼大的功夫也沒能弄死他。
轉眼,這支氣勢磅礴的隊伍便來到了六福客棧。
「掌柜的,這客棧我們正君給包了!」
一位妻主翻身下馬,隨手甩出一個錢袋子,而那錢袋子裡裝的全是黃澄澄的實芯金錠子。
那掌柜一副五十多歲的模樣,逢人便笑,看著就喜氣,只是兩鬢斑白多少也帶幾分蒼老。
不過這生意人雖說主打一個和氣生財,但掌柜卻道:「這位娘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您可以包下西廂南廂和北廂,但東廂那邊已有人入住……」
「嗯?」
那位妻主皺了一下眉,「你們這六福商號的東廂,不是一直被稱作「近晨之地」,有毗鄰晨曦昊日之意,而這東廂我若沒記錯,凡是你六福商號的商鋪,東邊都有一個方家,是為一位妻主娘子準備的?」
說來這是那幕後東家的意思,那人也是一情痴,而自打六福商號的名頭打響後,這事兒在各地並不算秘密。
幾乎但凡耳目靈通些的都曾有所耳聞。
那掌柜的笑上一聲,「確是如此,所以您看?」
那妻主想了想,又重新回到了馬車邊,「正君您看?」
「也罷,左右這關口之外也找不到比這兒更好一些的客棧。」
坐在馬車裡的蕭長慎這麼說。
於是就這麼,交付了一筆銀錢,蕭長慎一行人便住進了六福商號的客棧中。
當然,他們前腳剛入住,沒多久就有人悄悄跑去東廂,將此事上報給了江虞羲。
「哈啊??」
小五江雋意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翹腳腳,他坐沒坐相一身懶骨頭,
但聽了這事兒一瞬便瞪起眼。
「這叫啥?他還真是上趕著送菜的啊。」
小五又轉了轉眼珠,不禁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然後就轉身看向一旁正在喝茶品茗的言妻主。
言卿對此倒是不怎麼意外,
畢竟像蕭長慎那種身份的,在外出行不可能委屈他自己,只會挑選那些又貴又好的地方,而偏巧六福客棧就是這個又貴又好。
小五腦子一下活泛起來,「妻主妻主,你說咱們要不要……」他忽然抬手,在脖子底下做了一個抹喉的手勢。
這可太適合趁機下手了,
蕭長慎眼下肯定想不到他們幾個在這裡,而那人等同羊入虎穴,真想滅了那人不管是三哥一身武藝還是自己的醫毒雙術皆可輕易做到。
但是咚地一聲,他大哥拿起一顆甜棗砸在他後腦勺上,「想什麼呢?帶點腦子。」
小五:「??」
不是他吹,就他這腦子,用不完,那是真心用不完!大哥真的大可不必這麼提醒他。
但轉念一想,難不成是因為最近跟四哥混在一起的時候比較多?
壞了,他該不會被四哥帶傻了吧?
而他四哥此刻正老老實實坐在妻主身邊給人剝葡萄,那叫一含羞帶怯的勁兒,還見縫插針地摸摸妻主的小手占人家便宜,然後鬧得他自個兒俊臉紅成一顆大蘋果。
言卿說:「你之前已在他身上下過一遍毒,眼下不論他是為何而來,但總歸讓他死在幽州未免太浪費了些,不如等他回京,讓他接觸蕭國舅等人,屆時再一舉收割一波更大的。」
蕭長慎這人還是很有用的,
「此外,他以前在集秀營弄出那麼多個分身頂替他行事,若如今貿然出手,你又怎知如今這位蕭正君,當真是他蕭長慎本人?」
「小不忍則亂大謀。」
言卿說完就再度輕抿了一口茶,老四見她咽下茶水,那剝好的葡萄也麻溜地送到她嘴邊。
在她低頭淺嘗時,那人的指腹還賊兮兮地輕摸一下她唇瓣,然後再度自個兒紅成一個猴屁股。
江小五被他妻主教育了一頓,本是覺得很有道理,可一見他四哥這樣兒,跟個傻白甜的大戀愛腦似的,他頓時又翻個白眼,
「你猥瑣不猥瑣!?」
江斯蘅一聽立即就急了:「誰猥瑣了誰猥瑣了?我能有你猥瑣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兒往自己身上綁了一堆繩子鑽進妻主馬車裡……」
然後黏黏糊糊了好一陣子,最終氣得妻主黑著一張臉一腳炫出了馬車。
江小五:「??」
喵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咋不但小六兒變了,四哥也沒那麼好欺負了呢?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不知道嗎?
於是他就繼續悶著臉酸里酸氣不開心。
而眼見這邊在打打鬧鬧,像個門神似的杵在遠方的老三江雲庭:「……」
忽然看一眼妻主,又極為克制且用力地咽了咽喉嚨,
但盯著妻主那張曾被老四揩油摸過的紅唇,他又一瞬紅了眼,
就仿似心有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