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吻過之後,她已經困了,突然迷迷糊糊地問了句,
「等大婚時,」
「新婚夜,」
「怎麼辦?」
江虞羲:「?」
他有些好笑,「真是個沒良心的,借酒撒嬌也就罷了,怎還在這種時候煞風景。」
言卿:「……」
微微僵一僵,然後沒好氣地睜開了雙眼,頗有些怨氣地瞪著他,
大抵是因為那點兒小心思被人戳穿了,
她其實是在想辦法哄他,
只收拾不行,還得想辦法哄一哄才行,
而江虞羲輕嘆一聲,又再次親了親她臉頰,吻了吻她的唇。
「按長幼之序,至少第一次,這個順序不能亂。」
他倒是不擔心他自己,反正第一個肯定是他,家裡那些除了小五那不要命的,沒人敢搶先。
可除了他之外,倘若初夜這個順序亂了,往後怕是要麻煩許多,所以不若按照兄弟之間的排名,
這樣穩妥一點,那幾個也不敢有什麼微詞。
言卿低笑,「腹黑鬼。」
「這是誇獎?」
「你說是就是咯,」
她彎著眸笑,
一時之間,兩人氣氛正好,而言卿也漸漸睡了過去,
只是在臨睡之前,她微微側了一下身,手搭在那人腰上,把整張臉埋進了江虞羲懷裡。
她迷迷糊糊地說,
「江虞羲……」
「我信香,已經結束了……」
就在今天下午喝酒時,她感覺到了,
那個信香覺醒已經徹底過去了。
而江虞羲環著她的肩,正抬手幫她蓋身上的被子,
聞言他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
而她已經睡著了。
一生一次的大婚夜,
許多事,許多東西,
不論是她,還是他,都想留在那時候,
等到那時候。
…
翌日醒來已經是晌午了,
因為宿醉言卿頭痛欲裂。
當她起來時,江孤昀那幾人已經從山下回來了,不過老三江雲庭沒回來。
當言卿問起,小五就賊兮兮地捂著嘴兒噗嗤一聲,仿佛在偷笑。
「當然是沒臉見人了啦,」
字面上的意思,
昨兒江老三被收拾的挺慘,這少不了得在山下修養幾天,這種時候若頂著那一臉鼻青臉腫回山上,那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不為別的,主要是容易有損他在妻主心裡的形象,那般的悽慘狼狽還是能瞞則瞞吧。
言卿對現在這種生活是很珍惜的,
他們之中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等大婚之後用不了多久,這份平靜就會被打破。
屆時會發生什麼,所有人都心中有數,定然有許多艱難,甚至一個行差踏錯,或許還要賠上這身家性命。
每個人都在儘可能地珍惜著這份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甚至有時候心底還會滋生一種類似向死而生的悲壯之感。
仿佛亂世將至,瀕死之人,在生命的餘熱之中儘可能地享受著這份命運的饋贈。
可時間也總是在流逝,平靜也轉眼流逝,
不知不覺山裡的冰雪已經融化了,萬物復甦的春三月,滿山的荒蕪開始長出新嫩的綠芽,族中也有人頻繁地扛著鋤頭開始外出,
耕地務農,欣欣向榮。
而言卿坐在山崗上,瞧著那枯黃山野中長出的那點兒新綠,嫩生生的,又那麼脆弱。
她從秋天來,度過枯萎凋零的深秋,熬過滿天白雪的冬寒,如今等來這麼一份新綠,
回顧這麼久以來,所經歷的,所目睹的,所得知的所有,心底也好似在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復甦,破土而出。
「妻主!」
低沉醇厚的嗓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她笑著回頭一看,「嗯?」
果然是江雲庭,
他手裡拎著不少東西,燒雞,烤鴨,全是硬菜,還有一些清甜解膩的果子,
不過言卿見他臉上有個血痕道道,這一看就是叫江小五撓的,
「怎麼了這是?雋意又鬧你了?」
江雲庭:「……」
砸了一下舌,然後一點頭,「昨兒他餵你吃糕點,但你當時已經吃飽了,然後他就開始跟我不對付,」
怨他提前把妻主餵太飽了,
言卿整日面對這倆人的投喂,一個是小糕點,小甜果,小零食,另一個全是燒雞牛肉等等硬菜,
她沒長胖那可真是萬幸了,不得不感謝自己這體質。
她一臉好笑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兩人坐在這兒一邊吃一邊閒聊,
而某一刻,言卿忽然道:「阿兄他們應該快從濮陽那邊過來了。」
「另外就是十九叔,」
「之前阿兄讓紅姨去給十九叔送信,估計十九叔也快到了。」
而今已是三月十三,距離大婚之日就只剩下最後那麼十幾天了。
而此刻提起那幾人,言卿卻不知,如今幽州官道上,
兩撥人馬一個從濮陽來,一個是從府城那邊快馬加鞭過來的,
但偏巧在這嵊唐縣外的官道上碰了個正著。
馬車裡,
銀霜正皺著眉,她臉色有些蒼白,那一襲衣裳還好似沾染著一些血跡,
她與楚熹年同行,還帶來了那位醫師娘子阿阡,但看得出這一路並不太平,
自打言卿她們回青山後,楚熹年那邊就開始大刀闊斧地做了一些事兒,此事也驚動了十二地支之一的亥夫人,
濮陽當地的元老會覆滅,消息擴散,那位亥夫人自然也有所反應,而在銀霜和楚熹年往這邊趕來時,
單是半路上所遭遇的行刺、暗殺,就已是不下十餘起,
真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擺平。
如今銀霜憂心忡忡,她不禁看了一眼楚熹年,
「……」
總之那神色也挺複雜,她對那些夜家之人有不少心結,一直認為夜十九死於內鬥,是被夜家那些自己人給弄死的。
但轉念一想,她又長吁口氣,強壓下心底的那幾分煩悶。
「如何?楚盟主可還撐得住?」
而那楚熹年依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瞧著那臉色不大好,但他沙啞地咳了幾聲,才孱弱地回了一句,
「撐得住,這不過如今這模樣,回頭若見了卿兒,怕是又要挨一頓數落。」
他也算真慘,本就病歪歪,這一路又舟車勞累,還得面臨那危機四伏,不過好在論起心智這東西,他自認從不輸於任何人,已把尾巴清掃乾淨了,
免得將人引到青山那邊去。
正好這時馬車停了,
「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