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住片刻,又突地一臉好笑,一拳錘上那人肩膀,
「你小子少打聽,瞎說什麼呢。」
而那人見他笑得爽快,又不禁伸脖子喊了聲,
「誒,這怎麼還不好意思了?我告訴你,我說真的,嫂子要是真跟你們大辦一下,嘖嘖嘖……不說旁的,至少咱整個嵊唐縣都得炸鍋。」
「都不知得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死。」
江雲庭也只是笑笑,而這是像察覺什麼,他回頭一看,又笑了笑:「言妻主。」
他微微一點頭,像是在行禮,似有夫侍的謙卑,卻也好似一瞬拉遠了距離。
「早膳已經備好了,是東巷徐記的燒餅和白粥,那家是個老字號,另外還有包子和油條。」
言卿:「……」
瞅他一眼,才慢慢地哦了一聲。
「嫂子!!」
之前那個跟江雲庭閒聊的,一下子響亮地喊了起來。
大抵是本就參與過鐘山之行,更何況昨兒還一起喝了一頓酒,酒桌上早就混得熟上加熟了,
這會兒興致勃勃地跑過來說:「我可跟你說,那徐記的燒餅是一絕,不過也挺難買的,今兒庭哥一大早就出門了,」
「咱這邊離那兒比較遠,幾乎橫跨了大半個縣城……」
江雲庭翻了個白眼,然後一把薅住那人的領子,把人扯了回來,同時又看眼言卿,笑著來了句,
「別聽他瞎說。」
那人不滿,「我這是就事論事,怎麼就成瞎說了?」
江雲庭又是一臉好笑,但看那模樣卻是豪放又愜意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瞎湊什麼熱鬧呢?」
對方:「……」
簡直無了個大語。
呸!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也不看看他這是為了誰。
言卿:「……」
忍不住又瞅了江雲庭幾眼。
看似自然,實則反常,
早就知道他人在家裡話比較少,很多時候甚至像個緘默的影子,很容易就會被人忽略無視。
可一旦出了家門,
大概就跟江斯蘅一樣,
斯蘅在家是個傻白甜,出了門就是一陰鷙狠辣的毒蛇。
而這人是在家話少,在言卿面前話更少,可人在外頭,反而是越發地豪爽自在了。
不過,也有點用力過猛就是了。
她又瞧了瞧那個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江雲庭,好似昨夜那個滿臉頹廢,差點把她嘴巴啃破皮,渾身都是焦躁渴切的人不是他一樣。
「嘖,」
言卿咂了一下舌,然後轉身就走了。
…
早飯之後,
言卿擦了擦嘴,然後看向江雲庭說,
「我昨兒見附近有家客棧,我打算過幾天再回青山,先在客棧住一陣子。」
他手裡拿著個包子,一聽有點愣住,之後濃眉一皺,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您說的是那個「有福客棧」?」
言卿點點頭。
但他思量著,似乎不大讚同,「那地方蛇魚混雜,緊挨著縣城大門,外地人多是在那兒落腳。」
換言之不太安全。
但言卿說:「就算真出點什麼事,該擔心的也不是我,而是那些人才對吧?」
她這個信香覺醒這麼久,如今就只剩那麼一兩分餘韻了,換言之這覺醒已經差不多算是成功了。
事實上這回言卿下山,也是覺得再繼續留在山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那些人就地正法了。
但她這個人大概還是有點兒傳統的,
雖說親都親了,抱也抱了,但那種事吧,她還是想要緩一緩的,想等到成親之後再開始的。
換言之言卿現在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爆棚,雙王信香目前為止還從未正式動用過,
但就好像與生俱來,跟呼吸喘氣一樣簡單,在覺醒之後似乎就成了一份本能,哪怕沒人教她,她也下意識地知曉該如何動用。
並且,
她覺得這玩意兒有點像是讀心術,當然沒讀心術那麼神。
只不過……
她又忍不住看了看江雲庭。
以前是沒往這方面想,而且身邊人太多,各種信香混合在一起,她早就聞迷糊了,
但像現在這樣跟江雲庭獨處,她大抵是一竅一通,百竅皆通。
看那人一反常態的淡定自在,費盡心機的掩飾偽裝自然,
可從那人身上飄來的信香卻好似沸騰的岩漿,像是翻湧得烈火,炙熱得驚人,
像是能湮滅所有,覆蓋所有,也燃燒所有,
從前似乎也曾聞見過類似的香氣,但那時候不太明白,還以為這人信香天生如此,
但如今一想,恐怕是因為某人早就起了那個心思了。
而另一邊,江雲庭則是又皺了皺眉,半晌才說,「也不是不行,您稍等片刻,我先安排一下。」
說完他就擦了擦手,然後站起了身。
安排?
安排什麼?
言卿聽得有些發愣。
另外她還注意到一件事。
貌似,
從今早醒來遇見他開始,
「妻主」二字,就仿佛從他口中絕跡了一樣。
以前這人也曾把「妻主」二字掛在嘴邊,
但今日到目前為止,他還從未喚過她哪怕是一聲。
…
不久,
等江雲庭領著言卿走出鏢局,來到那家名為「有福」的客棧時,
她:「……」
一臉愕然地回過頭,不禁看了看身後的江雲庭。
「哎,客官,娘子,您二位來了?」
「小店上下已全部打掃一番,已經全弄乾淨了,您二位快請快請。」
那客棧老闆跟看見倆財神爺似的,點頭哈腰地連忙帶著二人往裡走,就好像生怕這財大氣粗的兩位大金主跟那煮熟的鴨子飛走似的。
言卿一言難盡,「……你把這兒全包了?」
江雲庭點了一下頭,「不然外地人太多,我擔心會起衝突。」
既然不安全,那就讓這地方變安全,
他也沒問言卿為何不住鏢局而跑來客棧,
她想住客棧,
那就讓她住,
剩下的他解決。
言卿:「……」
又不禁看他幾眼,小心肝兒都有點發抖。
「……你還真是,」
「嗯?」
「名不虛傳!」
以前聽說他敗家,花起錢來大手大腳的,眼下一看還真是,
昨兒是包下了一整個小酒館兒,今兒則是為她包下了一整家客棧,
說起來,
她也有點納悶兒了,
這人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錢,
竟然禁得住這麼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