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聽楚熹年講起那些事,忽然就有些無語。
「所以銀霜懷疑,十九叔當年那事兒,是因夜家出手,「死」於夜家手中?」
大抵是懷疑夜厭爵捲入了夜家內鬥,被自己人害了。
楚熹年輕點一下頭,
「當初十九叔身邊有一副官,而當年那個計劃之所以能完美實施,也全靠那位副官從旁策應,」
「後來那位副官卸了軍職,暗中假如天地盟,投身於亥夫人麾下,」
「而霜將軍也是因此,才摸進了天地盟,想查清當年之事的所有疑點。」
至於銀霜之前提過的大統領,那人是亥夫人的心腹。
亥夫人隱藏於幕後,明面上濮陽城這邊由那位統領做主。
而,言卿:「……」
「那我大概懂了,難怪她看我的眼神那麼複雜。」
「大抵懷疑十九叔那事兒是王父做的,心裡遷怒於我,可理智上又覺得當年那事兒與我無關。」
「以及夜家如今這處境,王女所象徵的含義,就算十九叔當真死了,大概也不願王女被人所傷。」
總之銀霜那邊也蠻矛盾的。
「回頭抽個空,跟她通個氣兒,」
「當然,實在必須十拿九穩,有所把握的前提下。」
楚熹年笑著一頷首,而後一行人便繼續往前走。
…
通道盡頭有一個房間,離老遠就看見先一步抵達此地的阿阡娘子正笑著與人閒聊,附近徘徊著不少人,既有諸位統領帶來的心腹護衛,也有人在此地巡邏。
言卿看了白桉一眼,白桉悄悄一點頭。
之前為了通過那三道關卡,一直是由白桉娘子走在最前方,但此刻二人悄然換了個位置。
言卿逐漸挺直了背脊,雖然戴著鏤金面具,還披著一件黑衣斗篷,卻仿照那位劉夫人的氣質,演出幾分目下無塵的模樣。
那邊的談論聲漸漸小了下來。
「十統領!」
有人看見言卿掛在腰側的令牌,連忙行禮並讓出一條路來,
而言卿只是冷淡地嗯上一聲,那些人也沒起疑。
就這麼,白桉、江虞羲、楚熹年,還有江雲庭,這幾人留在了外面,而言卿則是獨自一人走進那扇門戶之中。
江雲庭這一路像個影子似的,沒多少存在感,但此刻見那扇房門逐漸合攏,他心底微微一緊,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側,卻才想起早在之前進來時,就已經上交了所有防身的刀劍武器。
他頓了頓,又下意識地看向他大哥那邊。
而江虞羲則是心不在焉,好似言卿一走,他魂兒也跟著沒了,正一副側首聆聽的模樣,似乎在竊聽那房間裡面的動靜。
「安心,」
他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但江雲庭皺了皺眉,就不知怎的懸起了一顆心。
按理,在場這幾個,大哥跟那楚熹年是半點著急的意思也沒有,那位白桉娘子更不用提了,狂熱得很,哪怕說言妻主能徒手劈山白桉都一定會信以為真。
這些人似乎對言妻主有著莫大底氣,
可那一門之隔,分明是龍潭虎穴,
原本他也該如他們幾人一樣,可不知為何,江雲庭就是心神不寧。
難不成,
是關心則亂?
『關心……』
他心裡呢喃著,
分明心裡很明白,不該如此在意的,可自從前些日子開始,反而在意得越來越多,
被那人的一舉一動牽扯心神,也總會因此而胡思亂想,漸漸的,似乎只要一閉眼,眼前就能浮現那人的音容笑貌……
「……」
心底的抗拒,牴觸,好似越發薄弱,那些反抗也越來越無力,
就好似拼了命的不讓自己陷進去,卻還是眼睜睜見自己越陷越深了,
時至今日他已處於懸崖邊緣,好似只差那麼最後一步,就能徹底跌入那萬丈深淵。
好半晌後,江雲庭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多想這些也無用,眼下還是干正事兒要緊。
來此之前仇翼晟曾托他辦一件事,這事兒與這所謂的元老會有關,而且……
漸漸收束住心神,他又悄然沖他大哥那邊打了個手勢,
而江虞羲微微一頷首,不久江雲庭便轉身走人。
只是臨走之前,也還是老樣子,
滿腦子都是那個人,
滿腦子,都是,
「妻主……」
…
「呦,這不是咱們十統領?」
「聽說你那邊倒是過得挺熱鬧。」
言卿一進門,就見這邊光線昏沉,
首先看見一張巨大的石頭圓桌,四周分別擺放著多把座椅。
亥夫人弄出的這個元老會共有十二位如銀霜這樣的統領,
言卿不是來得最早的那個,但也不是來得最晚的那個,如今房中已經聚集了八九人。
有人朝她望了過來,是銀霜,正冷冷沉沉地坐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也有人一開口就陰陽怪氣,
而言卿眉梢一挑,心念電轉間,突然「呵」地一聲,好似冷笑了一聲,
旋即就無視了那人,按照腰牌上那個「第十」,翩然坐在了一旁。
對方眉心突突直跳。
同樣的鏤金面具,同樣的黑衣斗篷,但那顯然是一位娘子。
她猛地沉聲問:「老十你這是什麼意思!?」
似乎是個暴脾氣,她說著就要朝這邊衝來,她與劉夫人本就不對付。
但旁邊有人伸手攔住,
「行了,八統領,都是自己人,何必鬧成這模樣。」
但那位八統領卻是憤憤不平:「什麼叫做鬧成這模樣?是我在鬧嗎?她姓……她看不起誰呢!」
她越說越生氣,拿眼刀子剜了言卿好幾回。
倒是言卿,她慢悠悠地取出一盒類似胭脂一樣的東西,挖出一些雪白的軟膏塗抹在雙手之上,似乎是做潤膚之用的。
進來這一路連續通過三道關卡,刀劍上繳,所攜帶的物品也全部被人以銀針查驗過,看是否有毒。
這一盒軟膏也是如此,
如今一上手,便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而言卿又拿出另外一盒,取了一些再次塗抹於手部。
銀霜冷不丁地看她幾眼。
「……」
「………」
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今夜這元老會必然大亂,
只不知這位王女來此又到底是想幹些什麼,
銀霜心裡琢磨著,又拿起一壺酒,猛地飲了一大口,
烈酒仿佛能灼穿咽喉,但辛辣的酒水也有鎮痛的效果,她之前被行刺,那身傷勢本就尚未恢復。
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