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對,這個時候彩芝能從內殿雲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二皇子,只能是雲貴妃授意指使的。Google搜索
但什麼情況下,會讓雲貴妃捨得拋棄權勢送兒子出宮?
縱然是雲家反叛,她被打入冷宮,但只要還留著一條命,還有皇嗣,就有翻盤的機會。
這種時候背著宮人送二皇子出宮,若非情勢緊急,她斷不可能這麼做。
除非……除非除了雲峰反叛之事,雲貴妃還惹上了什麼別的要命事。
還有崔嬤嬤。
自從那晚之後,她一直覺得崔嬤嬤的身份頗有些神秘,她到底是什麼人?
馬車裡傳來幾聲動靜,似乎是兩人打開了榻櫃將人藏在了裡頭。
如果她此時能挪的動手,定會無語的扶扶額,這兩人怕不是傻,把人藏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不是故意讓人發現群體送人頭麼。
不對。
柳絮突然想起昨晚崔嬤嬤突然攔住她說的那些話。
感情她被設計了?
藏在這裡是等著她出手呢?
這老太太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那若是這場截殺也會多少牽連你呢?」
想到這句話柳絮差點沒當場氣笑,這意思就是她不出手他們失敗,她也就逃不出宮,甚至還可能被牽連出來一起跟著送人頭咯?
毒,真是曠古絕今的毒。
她收回養她終老的那句話。
馬上就要接近第一道宮門,因為是最接近內宮的關卡,所以部署的守衛並不是那麼密集,但就算如此,守衛們列行公事也會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要出宮的馬車。
果然,馬車剛到宮門口,兩名守衛便一橫大刀,「何人何事出宮?」
趕車的小太監順子心中忐忑,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情,本以為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差事,卻接了個頂天的燙手山芋,但車內的崔嬤嬤身手高強,他若是不從怕是會直接命喪當場,於是只能認了命,但現在他要如何回答,這車裡哪有地處能藏人?
正在他猶豫時,崔嬤嬤給彩芝使了個眼色,打開門探出頭不等他說話便先開口道:
「兩位官爺,我們是長春宮的宮人,貴妃娘娘下的手令,提前遣她身旁的大宮女彩芝離宮,我奉娘娘的令送她一程。」
說著她便將袖子裡的手令令牌遞給了兩名守衛。
其中一名守衛接過令牌看了一眼,見沒什麼異樣,便和另外一名守衛對視了一眼。
「長春宮的?
讓裡面的人下來,我們要查車。」
彩芝緊張的看了崔嬤嬤一眼,只見她回了自己一個按捺的眼神,便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到了那名帶頭說話的守衛手上。
「官爺,行行好,她有事趕時間,麻煩給通個路。」
宮內雖然平日裡禁止宮人之間交易銀錢,但實際上這種私下打點的卻必不可少,平日裡但凡懂點意思的都不會強人所難,但今日卻不同,那兩名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對那滿荷包的銀兩卻絲毫不動心,反而神情更兇狠了些。
「別給爺來這一套,我告訴你們,蕭妃娘娘特意囑咐過,這段日子需對各宮出入人員嚴加看管,凡是想鑽空子的人都有可能里通外賊,都給我下車!」
裡面彩芝急的快要哭出聲來,崔嬤嬤神色一冷,右手悄然一縮,似是也準備出手。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慌亂跑來一個老太監,對著兩名守衛急道:「長春宮內殿走水,貴妃娘娘和二殿下還在裡頭,你們快去叫臨近的所有宮門守衛和宮人去救火,晚了貴妃娘娘出了事可就都完了!」
那兩名守衛聞言神色一驚,但臉上還有遲疑。
那老太監又急道:「你們還不快去!只要陛下一日不發話,貴妃娘娘就還是貴妃娘娘,更勿論二殿下還是皇嗣,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們如此懈怠,你們安得有命在?」
那兩名守衛聞言臉色一變,便立即衝著老太監作揖轉身離開。
老太監見兩人離開,便準備也跟著轉身離開,但卻被人抓住了胳膊。
彩芝含淚看著他道:「你剛才說什麼,內殿走水?
娘娘呢,她真的……」
老太監正是劉公公,他聞言也哽咽數聲,「彩芝姑娘,雜家能幫你們的也只能到這裡了,莫要耽誤時辰,快走吧。」
崔嬤嬤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扯回來,「娘娘此舉是在為你和二殿下鋪路,彩芝,莫要辜負娘娘的一片苦心。」
彩芝抹了抹淚,臉上神色堅定幾分,重新爬上了車。
崔嬤嬤和劉公公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也跟著上了車。
順子抹了抹冷汗,立即駕車往外駛去,現在不論怎樣,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柳絮躲在車底聽著馬車正常驅動了起來便大大鬆了口氣,真是好險。
看這樣子前方的情況不容樂觀,只是第一道宮門而已就已經遇到這般波折,後頭還有好幾道宮門,縱然都被長春宮的大火吸引了過去,但總歸會有那麼部分不買帳的,屆時又該怎麼辦?
想到那個她只偶爾瞥過身影的端莊女人,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無情帝王家也會有這般護子之心的女人,但縱然出了皇宮,二殿下才不足十二歲,又如何在這吃人的亂世活下去?
柳絮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和這位只有十二歲的少年息息相關,她此時還覺得自己只是個打醬油的。
因為雲貴妃的苦心鋪路,馬車一連順利的連闖三道宮門,終於到了最後一道宮門,只要順利通過,他們便可安枕無憂。
然而誰知馬車還沒行駛到宮門處,便被一列禁衛軍攔住。
「何人,下車。」
柳絮這邊還沒什麼感覺,彩芝和崔嬤嬤卻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捕捉到了一絲不妙。
這道聲音她們可熟得很,禁衛軍副統領蕭朗,也是當今蕭妃的嫡親堂兄弟。
崔嬤嬤給彩芝使了個眼色,讓她原地不動,自己則下了車,衝著面前身騎黑馬的將軍作揖道:「蕭大人,老奴是長春宮宮人,裡頭是貴妃娘娘身旁的大宮女彩芝,她已到出宮年齡,娘娘遣她離宮,我奉娘娘的令送她一程。」
蕭朗身長六尺,坐在黑馬上居高臨下更顯人高馬大,他看了馬車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忽而笑道:
「貴妃娘娘身旁的彩芝?
我記得明年的這個時候才到出宮的年齡,你這老奴想要誆騙我?
!」
崔嬤嬤神色一凜,沒想到這廝居然對貴妃娘娘身邊人都知曉甚清,這蕭家人果然厲害。
她立即附身故作驚慌的將懷裡的手令令牌交出來遞到他跟前,「老奴並未誆騙的大人,這是娘娘的手令,只是娘娘體恤彩芝,提前允了她出宮而已。」
「哦?
貴妃娘娘倒是心善,大難臨頭居然還想著區區一個小宮女。」
他冷笑一聲將令牌丟回到崔嬤嬤懷中,向後面的一列禁衛軍揮了揮手,「給我仔細的搜。」
崔嬤嬤忍不住往前挪了一步,卻有一道聲音比她更快。
「蕭大人閒著無事又在欺負弱小了?」
蕭朗聽到這道諷刺的聲音扭頭看去,見來人一身官服長髯,是他在朝中一貫看不順眼的人物賀子良賀大人,如今他蕭家在朝中如日中天,但唯一顧忌的幾個人當中,便有這位天子近臣戶部賀侍郎。
縱然他再看不慣,但基於官職上下等級,他還是得下馬衝著賀子良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
「賀大人沒事總往宮裡頭跑,似乎也沒忙到哪裡去。」
賀子良看了眼垂手低頭立在一旁的崔嬤嬤撫了撫長須,毫不在意的笑道:「本官也是公職在身有事要親奏,只是剛進宮門才想起今日陛下不在宮中,正準備返回去時沒料到看到蕭大人在這裡逞兇鬥狠,所以閒來無事瞧一瞧熱鬧。」
他每說一句,蕭朗的臉色便黑上一分,末了還補了一句:「所以蕭大人,你可以繼續了。」
縱然情況緊張,但柳絮在車底還是險些笑出聲來。
這位賀大人可真是個妙人兒啊,說話懟人不帶髒字兒的,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還真想出去認識認識這位賀大人。
蕭朗聞言額上青筋直爆,但想到利害關係,他最終還是忍了忍道:「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禁衛軍有權搜查任何出入宮門的車馬,還請賀大人不要多事才是。」
賀子良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撫須道:「本官並未多事,不是說了,請蕭大人繼續,本官只是湊個熱鬧而已,難道蕭大人這般小氣,熱鬧也不給瞧?」
蕭朗暗中啐了一口,直罵這廝奸詐至極,他本是聽到是長春宮人不想放過而已,若是賀子良不在,他隨便找個由頭便可拿下,但現在他便在一旁看著,若真的查不出東西,他就是不想放人都不行。
無奈之下,他只能揚了揚手,示意身後的下屬上車仔細盤查。
本欲動手的崔嬤嬤見此順從的退後了一步,在禁衛軍拉開車門時,給順子和彩芝使了個眼色下車按兵不動。
她此時只希望車裡的柳絮能及時出手,並且能頂住他們的盤查,不然她只能隻身搏命帶著二殿下硬闖出宮門了。
柳絮聽幾人的動靜聽的清清楚楚,她心道不好,立即挪了挪身子,費力的伸手扣住上方的木板使勁一拉,一具溫熱的身體便落入了她的懷中。
她又立即挪身子空出地方將他的身體擺正,便再快速伸手反向一拉,便成功將木板合上。
這個馬車她雖然花費了心思改造,但不知道能不能頂過這麼嚴格的搜查。
說白了她就是利用了人的視野錯覺而已,在馬車的底部加了一層不到一尺厚的暗格,正好夠一個成年人平躺,但從外面看去因為有馬匹和車輪的遮擋厚度又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般不會被人發覺,而出口正在中間的那個榻櫃櫃底。
按照守衛的搜查習慣,最多翻一番三個榻櫃,絕不會想到榻櫃底下還能藏人,更不會想到馬車會被人這般細緻的改造過,她賭的就是他們的這種慣性思維。
果然,禁衛軍們搜查了一圈,沒找到任何不妥的地方,便衝著蕭朗抱拳回稟。
「大人,並未發現異常。」
蕭朗的目光往立在旁側的彩芝三人掃去,眼尖的捕捉到那名小太監臉上晃過的一絲緊張。
他忽而抽出腰側大刀,親自登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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