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正是春日好時節,四月初八,飽受旱災折磨的西關州百姓終於迎來了一場暢快淋漓的大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最重要的是,在靖安王帶領下石管引水之法也正式開工了,西關州百姓們得知官府有了治旱之法,往後年月再也不用擔心旱情出現,便都感激歡欣不已。
除此之外大漢京城還有一件大事發生,隨著昌國停戰,蕭黨日漸壯大,一直懸置的後位也終於花落後宮,自然就是那位容貌心機都頗為出色的蕭家女蕭嵐,而其所出三皇子軒轅昊也在同日被晉封為太子。
母子同日晉封,這在大漢開國以來都是獨一份,更別說兩個月前雲家的事兒熱度還未完全過去,曾經寵冠後宮的雲貴妃一夜之間香消玉殞,一同隕落的二皇子才不過十二歲,京城人士凡是提起這件事便不由得嘆一句皇家情薄,果然是花無百日紅啊。
而荀柳卻不關心那京城裡的事情,這大半個月她和錢江一心埋在開店的瑣事裡頭,不然就是盼著軒轅澈給她寫信,斷斷續續也收到了不少。
信里倒是沒寫什麼,偶爾會告訴她一些路上遇到的風土人情,偶爾會叮囑她千萬照顧好自己,但多數都是短短一句話:平安,勿念。
但即便只有四個字,她也仍舊當個寶貝似的來回看上許多遍才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匣子裡。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家苦等孩子長大成才的老母親,這份心情旁人無法理解。
至少錢江就很不理解。
他看著荀柳吃飯的時候還盯著那信紙傻呵呵看著不丟,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妹,你就是再看,那信上也不會多出一個字來,趕緊放下吃飯吧。」
荀柳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將信紙收了起來才拿起碗筷,「小風順利進了雲松書院,我替他高興啊,我弟弟腦瓜子就是聰明~」
錢江看她這得意樣子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倒是一旁正給兩人盛湯的莫笑聞言笑道:「姑娘不是下午還要去王府麼,過幾天咱們也要開業了,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你說的對,我倒是差點將這件事情給忘了,笑笑,待會吃完飯你幫我再去買兩斤女兒紅,另外再把上次我做的醬牛肉給我備一點帶上。」
「好的,姑娘。」
莫笑笑應了一聲,將盛好的湯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這一個月來她已經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
姑娘不喜分尊卑,吩咐她做事也從來不帶任何命令口吻,語言行止之間待她更似朋友。
雖然她知道自己身為一個暗衛不該有過多想法,但這段日子確實是她有生以來過得最如意的一段時日,以往她也和莫離一般不理解主子為何會對姑娘這般依戀,但現在她卻理解了。
姑娘美好的就似太陽一般呢……
……
吃過飯後,等莫笑準備好東西,荀柳便直接去了王府。
這段時間以來她經常去王府走動,大多數都帶著酒菜,和靖安王坐在院子裡邊嘮嗑邊吃吃吃,大半個月下來,除了聽到不少軍務機密和各士族八卦之外,兩人都胖了一圈。
不過她的鼓搗這些稀奇菜的手藝倒是得到了高度讚賞,至此靖安王便更歡喜她來串門子了。
荀柳倒也沒像之前那般顧忌來往,時日長了後,她也摸到了這老頭兒的真性情,倒是和她這天生直女個性有些異曲同工之妙,竟有些忘年交的味兒。
不過今天倒是不巧,正趕上了方家人來訪。
她提溜著酒菜剛拐過長廊,便見一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正坐在正廳里談話,一副互相恭維和樂融融的樣子,她見裡頭有那位西關州第一美人的身影,再看了看她正含羞帶怯偷瞄著的位置,便正是坐在靖安王世子身邊的王景旭。
她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裡頭在商量什麼,腳下一轉便準備往回走,誰知道這時候正在裡頭被一堆恭維話煩的要死的靖安王正好瞄到了她的背影,呲溜一聲站了起來。
「站住!」
一時間,荀柳只覺得裡頭有無數道目光沖她射了過來,幾乎要將她射成了個篩子。
但始作俑者靖安王卻絲毫沒覺得自己行為哪裡不妥,竟咳嗽了一聲隨便找了個理由對一干下屬晚輩道:
「定親之事承志二人做主便可,本王樂見其成,啊……本王還有些事情,爾等隨意。」
說著也不等眾人行禮,急匆匆的走出了門,等看到荀柳手上提著的東西之後,他才哈哈笑道:
「還是你這丫頭懂事,正好本王中午被一幫酸腐圍著吃的不盡興,正好填填肚子。
走走走,去本王院子喝酒!」
說完便領著荀柳樂呵呵的大步往前走。
然而這話一點沒避諱,全讓廳堂里的一幫「酸腐」聽了個清清楚楚。
方刺史臉上顯出一絲不自然來,王承志見此不由得也尷尬的咳嗽兩聲,試圖緩和氣氛,「父親近日因治旱之事掛心勞累,還請方刺史莫要介意……」
「不敢,不敢。」
他哪敢有膽子去說王爺的不是,他一介刺史,說好聽了是個官兒,說不好聽了就是朝廷派來的走狗,但這些年若不是仰仗了靖安王府的權勢,他這官也做不到這個位置。
不過現在好了,辛虧他生了個模樣德行都出類拔萃的女兒,往後只要能順利攀上王府這門親戚,還怕他的官做不長遠麼?
他想著心情便舒坦多了,擺出一派溫和笑臉對著王承志夫婦二人,「既然如此,下官這裡也沒什麼異議,不如親事就這麼定了?」
「甚好,那便這般定了。」
王承志夫婦二人笑道。
方詩瑤聞言臉紅了紅,又忍不住悄悄看了眼對面器宇軒昂的男子,但對方目光卻瞥著門外不知在想什麼。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見門外桃紅柳綠一派春意盎然,她當他是被景色吸引,又想起不日之後便是婚期,便又暗喜不已起來。
另一處,荀柳聽靖安王提起王景旭和方家小姐的婚事,倒是蠻驚訝。
「這麼說來婚事就在下月初,這麼近?」
上次她記得這兩位還沒怎麼認識呢,不過想想也是,古代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興前世自由戀愛那一說,她才是那個想法不正常的。
「孫輩的事情,又是他自個兒選的,遠些近些又有什麼區別,本王也懶得摻和這兒女情事。」
荀柳恍然大悟,感情王景旭自己也中意這門親事啊,那敢情好,自打上次見面之後這廝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黑臉,娶了媳婦兒之後經過陰陽調和,或許火氣能小一點兒。
王鴻泰大口灌了一口酒,倒是看她的眼神變了變,「我說丫頭,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沒想過也找個夫婿?」
這句話問的突然,使得走廊拐角處剛要走出的身影也不由得頓了頓腳步。
荀柳搖頭笑了笑,也給自己倒了杯酒,「民女的想法怕是王爺不會認可。」
「誒~」王鴻泰不滿意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本王不認可?
你這丫頭個性古怪本王又不是沒見識過,說來聽聽。」
荀柳頓了頓,忽而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回想起自己一個人度過心酸苦辣的那些日子。
她忽而舉起酒杯,衝著王鴻泰敬了一敬便一飲而盡,嘴角揚起一抹豁達而明媚的笑容。
「民女從不信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苟同時下所謂的一妻多妾制。」
這句話說的半絲猶豫也無,不僅王鴻泰目含詫異,就連那躲在暗處的某人也頗為震驚的看了過去。
半晌,才聽王鴻泰目光複雜的閃了閃,忽而哈哈大笑幾聲,「有意思,你繼續說。」
荀柳目光淡淡,似乎對自己口出的驚世之言毫無所覺。
「王爺,人的一生太過短暫,民女這一世嘗過不少苦楚,比任何人都在乎生活的意義,民女一直認為待人待事當以真換真,待婚姻也如此一般,需以心換心,敢問一妻多妾又如何以心換心?
我曾聽聞千年前曾有一邊陲古國,曾奉行女尊男卑,女子也可同嫁給多個丈夫,王爺若處於其中又當如何?」
「這……」他還真的沒想過……
「至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荀柳笑了笑道,「王爺,民女心悅之人,不需他如何俊朗,不需他如何出色,我們彼此旗鼓相當,互相樂其所樂想其所想,禍福同享悲歡與共,民女不屑做莬絲花,他也不是那俗禮人,這般便是深處山野,只要彼此為伴便是幸福,不是嗎?」
王鴻泰目光閃了閃,未發一言。
荀柳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口出狂言不悅,便又行了個禮解釋道:
「民女並無抨擊現世的意思,旁人選擇的生活與民女無關,也不否認其中也有幸福美滿之人,只是今日王爺問起了民女的婚事,所以民女就順勢發表薄見了,王爺莫怪。」
王鴻泰擺了擺手,「誒,本王怎會怪你,你說的很好,好極了……可惜早年無人對本王說過這些……」
他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舉起酒痛飲了一杯,神色竟有些說不出的悔憾。
而走廊後的人心中卻早起了驚濤駭浪。
「以心換心」「悲歡與共」
如此般契合的伴侶,若是真的存在,為何他從未見過?
即便是他那個對母親極其敬重的父親,後院裡也有三四房暖床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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