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皇宮建築規模廣闊,各宮通往各宮的大小通道又繁雜彎繞非常,所以大漢國的每個宮內都設有這樣一個馬廄供貴人出行使用,裡面放置著步攆和馬車馬匹等代步工具,由低等宮人中專門的太監負責。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柳絮並未進門,只站在門口往裡瞥了一眼,裡面只有兩三個小太監正在洗刷車馬,其中一個看似未及弱冠的小太監也看到了她,臉上神色似是有些慌張,連忙和旁邊的太監俯耳說了一聲,便衝著柳絮跑過來。
「你怎麼到這來了?
不是說晚些再給你答覆麼?」
小太監神色躲閃,不住的往四周瞥,似是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似的。
柳絮並未在乎他話里明顯不歡迎的意思,只伸手往袖子裡掏了掏,將剛才彩芝給她的那一荷包銀錠子遞到了他手上。
「比之前許諾的多了一倍多,足夠你贖你妹妹出來了,彩芝後日辰時便要離宮,你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考慮了。」
常安面色十分糾結,似乎心有顧忌,但手上卻又緊緊抓著荷包不放手。
柳絮看著他猶豫不決的樣子,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將那荷包收回來,「你既然如此害怕我也不為難你了,我想想其他法子便是。」
說著她便轉過身。
「等等。」
常安忽而衝到她面前,低頭盯著她手上的那個荷包,那裡頭裝著他還在青樓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妹妹的命。
「就算我答應你,但出宮守備森嚴,馬車就這麼大點地方,你能藏在哪裡?
若是讓人發現是我讓你藏在馬車裡逃出了宮……」
「這個你不用擔心,今天晚上只要你能把裡面的兩個人引開一個時辰讓我進去,我就能想到法子。
到時候如果你還不放心,完全可以先試試能不能找到我,如果我的法子不行,你還有機會反悔不是嗎?」
常安想了想,咬了咬牙伸手將那荷包搶過來。
「好,我答應你,明天亥時就在這道門等我。」
「好。」
常安不敢與她多談,柳絮也不多事,直接轉身趁著沒人發現的時候離開了這裡。
才開春不久,宮內的花圃已然奼紫嫣紅開的很是漂亮,柳絮在路上邊賞花邊慢悠悠的走著,開始盤算自己出宮之後的生活要怎樣開始好。
一切早在彩芝告訴她想要離宮時,她就已經安排好了。
嚮往自由的不止彩芝一個人,但宮內規定宮女只有年齡到了二十五歲才能放出宮,彩芝年方二十四,又是貴妃娘娘跟前的紅人,才能獲得提前一年離宮的機會。
但她不同,她目前的年齡還不到十六歲,又只是低等宮人,想順利離開皇宮就必須想別的方法。
所以她早在幾天前便多方打聽,這才找到了常安。
常安負責看守馬廄,而根據大漢宮內規矩,凡是宮女出宮按照等級待遇也有所不同,彩芝作為長春宮大宮女可乘坐馬車從側門出宮,而她的機會這就是藏在那輛馬車裡,跟著彩芝一道悄無聲息的出去。
她這些年在長春宮一直低調做人,存在感低的比雜草好不到哪裡去,倒時候只要順利出了宮,縱然宮內有人發現她不見了,那也是她逃出京城之後的事情了。
深宮內苑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個低等宮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宮人不了了之只當她死了了事。
雖然這樣做免不了要欺騙彩芝,但是這也是她僅能想到的最妥帖的辦法。
所以她才想著在走之前做好洗衣桶送給崔嬤嬤,權當是離別禮,畢竟這四年宮裡唯一關心她的人只有崔嬤嬤這一個。
想到這四年的生活,柳絮走著走著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本來遇到時空穿越這種玄幻至極的事情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除了個腦子什麼都沒捎過來,還被迫占用了一具屍體的身子。
想到這裡她的腳步滯了滯,滿是雞皮疙瘩的晃了晃頭。
算了,還是不要想這麼噁心的事情了,反正四年她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就當是自己重新投胎做人了。
打掃院子的事情倒是不難做,還不到傍晚時分她便向前殿的管事嬤嬤交了工回到了西院。
此時西院裡沒什麼人,她便趁著機會重新打開了廢柴房的木門。
初來乍到的時候她正病重,那時她高燒三天不退,到了最後一天夜晚已然是進氣兒不如出氣兒多,這裡的宮女們害怕她死在屋子裡,便趁夜將她抬到了這裡。
但沒想到一晚過去,這具身子的原主香消玉殞,她卻撿了個雀占鳩巢的機會,從那以後她便經常貓在這廢柴房裡製作她那些見不得人的小東西,如果真的能順利離宮,她還是要靠這些老本行吃飯的。
想著她已經拐到了廢柴房裡間,伸手撥開了雜亂的腐木,又踢開牆角的幾塊地磚,只見底下埋著個小黑陶罐,她舒了口氣將它小心抱出來,卻沒發現她身後有個人影也跟著拐了進來,不等她轉過身便將她懷中的罐子搶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整天在這柴房裡瞎轉,定是在裡頭藏了什麼東西,柳絮,宮裡明文規定不允許宮人私下交易買賣,終於讓我逮到了你藐視宮規的證據,這裡面是什麼?」
柳絮一抬頭,看見對面不是旁人,正是平日裡最喜歡挑她刺的桃兒。
但她並未如桃兒意料之中那般慌亂,反而不緊不慢的看了她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桃兒,我知道你平時不怎麼待見我,但我娘你就放過了吧,畢竟她老人家還是喜歡清靜點。」
桃兒冷笑一聲,「別以為你打諢就能騙的了我。」
說著她便伸手去掀罐子上的封蓋,然而剛一揭開便被味道刺鼻的灰塵嗆了一口,再入眼去看,果然見罐子裡只有厚厚一層白灰,其中可見零星的幾小截骨頭。
「啊!」
她尖叫一聲一脫手,眼見著罐子就要往地上砸去,卻被柳絮及時伸手抱住。
「你你你!」
柳絮面無表情,「你什麼?
還有什麼想說的?
或許你真的想和我娘半夜談談天?」
桃兒膽戰心驚的看著她懷裡的罐子,見那側面果真封著一張白紙,上無名姓,只有「娘」之一字,且字跡歪歪扭扭形如蜈蚣,實在是難看。
「你,你是故意嚇唬我的,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在崔嬤嬤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說完她便轉身慌張逃出了門。
柳絮看著她跟被狗攆似的背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抱起罐子看了看,然後將手熟練的伸進去摸索了幾把,摸出個小囊袋,裡面正是她辛苦存下的所有家當。
而骨灰什麼的不過是她從鍋灶里扒出來的碳灰加吃剩的雞骨頭,她這具身體的親生爹娘是誰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別說天天供著對方的骨灰過日子了,這一招為的就是防桃兒這樣喜歡找茬膽子還小的人。
她將銀子票子都從囊袋裡倒出來數一數。
「兩千三百七十二兩銀子,嗯,足夠出去當富婆了。」
她滿意的將銀子票子重新收進囊袋裡放進罐子裡埋好,抬腳抱出了門。
低等宮女的日常事務大多繁重,但低等宮女和低等宮女之間也是存在差異的,就好比在宮裡能攀得上主的,好比和某宮裡哪個有頭有臉的公公對食的桃兒,好比同鄉好姐妹在貴人身前受寵的柳絮。
別的宮女嬤嬤不說,但遇到這樣的主都會主動給對方放水,所以柳絮即便是偷懶也很少有人真正敢去責怪,別的宮女再嫉妒也得顧忌彩芝的面子,而一旦遇到桃兒和柳絮的事情一塊撞上,有些小心思會算計的自然會善待柳絮多一些,畢竟彩芝的頭面是比桃兒的那位小靠山要大一些。
久而久之桃兒自然氣不過,找柳絮吵了幾回,但對方每次不是找藉口避開就是乾脆不見人,所以她更覺得對方是根本看不起她,不給她面子罷了。
桃兒為什麼針對她,柳絮自然也明白是什麼原因,但她不想跟桃兒對上,畢竟她沒打算在宮裡多待,更不願意在還沒來得及離宮之前就惹出了事兒引起貴人們的注意。
更何況她馬上就能隨著彩芝的車馬一起逃離出宮,更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和桃兒撞上。
然而她是這樣想,桃兒卻不是這麼想。
晚上柳絮抱著罐子回到房內,只見屋裡的幾個人看她的眼色都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太一樣。
低等宮女們沒有住單間的權利,大都是四五個擠在一個房間裡,毫無隱私可言,最巧的是桃兒也跟她住在一個屋內,只是平日裡大家回來之後都累的不行,即便是想找茬都沒精力了。
但今日不同,因為她們今天剛得到個消息:彩芝後日將提前一年離宮,也就是說這屋裡即將有一個人跟著失寵。
幸災樂禍是人解悶時最喜歡用的方式,而其中桃兒得知消息之後笑的最暢快。
「這宮人的命運確實不可捉摸,誰能想到前幾日還囂張跋扈的人馬上就要落魄了,梨香,你說我說的的對不對?」
見柳絮進來她便佯裝和臨床的小宮女梨香意有所指道,目光更是嘲弄的斜瞥著她。
柳絮倒是抱著罐子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她囂張跋扈過嗎?
沒有吧?
想著她將罐子放在了自己的被子上,臨床的宮女看到那個明晃晃的「娘」字有些怯怯道:
「柳絮,你抱著你娘的骨灰罐進來做什麼?」
「哦,剛才有隻老鼠想掏我娘的骨灰,我怕我娘受驚拿進來過一夜,過幾天就找地方安置好。」
桃兒聞言臉色變的十分難看,差點忍不住站起來罵出聲,但她瞥了那罐子一眼,終究還是避諱的憋了回去,冷哼一聲扭過頭便不再搭理她。
晚上,等屋裡的宮女們都已經睡著後,角落的被子動了動,一個人影抱著罐子鑽出來,輕手輕腳的套上衣服之後便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門直奔著柴房而去。
在人影消失之後,本該熟睡的桃兒此時卻睜開了眼,她看著被合上的房門冷笑一聲,也隨之起身穿衣服摸出門。
看見柳絮鑽進了柴房,沒過一會便又背著個布包走了出來,她連忙迎上去堵住她去路。
「終於讓我給逮住了,柳絮,我看你這次怎麼狡辯,你拿著這些東西半夜三更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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