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懟蕭嵐

  硬懟蕭嵐

  根據大漢皇家慣例,大年三十的晚上朝官和皇親國戚們都是要在宮裡赴宴的,軒轅澈不必說,而荀柳也正巧不巧因為這個「朝陽郡主」的頭銜也勉強擠入了皇親國戚的隊列,自然也是要一起跟著進宮的。Google搜索

  且因為晚宴男女不同席,進了宮之後她便需要自己行動了。

  這讓她有點慌,倒不是怕這種場面,而是一想到要見到那位蕭皇后,她就未免會有點發怵,畢竟她在宮中生存的那四年可是實實在在見識過這位的手段。

  所以一坐上車她便臉色不太好,甚至還憋著一股胭脂都掩不掉的菜色。

  這表情倒是惹得軒轅澈好笑的挑了挑眉,「阿姐不想進宮?」

  「這還用問嗎?」

  荀柳嘆了口氣,將胳膊肘靠在車窗上撐著下巴,「這頓不是飯,是鴻門宴啊……」

  軒轅澈低笑幾聲,忽而伸手將馬車側面的小抽屜打開,從中取出一個油紙包遞了過來,「宮中規矩甚多,怕等吃上飯菜也是深夜了,這是來客樓的點心,味道很不錯,阿姐先墊墊肚子。」

  荀柳接過那油紙包,只見裡面放著好幾種糕點,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口味,她心裡一暖,看了他一眼,伸手拈出一塊卻是先遞給他。

  「你也一起吃,你可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哦~」

  聽到「長身體」三個字,軒轅澈看著那塊點心的眉梢挑的更高了些,卻沒否認,「阿姐說的是,但現在我卻並沒有什麼食慾,除非……」

  「除非什麼?」

  少年眼底划過一絲笑意,「除非阿姐餵我……」

  「……愛吃不吃!」

  荀柳將那塊點心猛地收回塞到了自己口中,但等拿起下一塊時,又瞄到了某人一眨不眨的眼神,她最終還是暗嘆了一聲真是欠了他的,便將那塊點心遞到了他嘴邊。

  少年彎著唇角,湊前了身子含住那塊點心,但也順便將她的小半截指尖含進了嘴裡,舌尖一卷,便刮的荀柳全身一陣酥麻,待反應過來時卻只看見了少年眼底的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阿姐餵的點心果然美味。」

  荀柳老臉一紅,正準備開懟,但這時她未來得及收回的手忽而被一雙大手覆上一拉,整個人帶著一包的點心便都被納入了某人懷中。

  頭頂傳來一絲喟嘆,而後是一隻大手緩緩撫順著她的一頭長髮,車窗外月色正好。

  「阿姐,等過段時日,我帶你回洪村看看可好?」

  荀柳一愣,不由得抬起頭看向他,「回洪村?」

  他點了點頭,順勢啄了啄她還沾著點心渣的紅唇,只蜻蜓點水便離開她的唇,撫著她的長髮看向車窗外。

  「待有些事情解決完,我亦不想再等了。」

  荀柳不語,但她心裡明白,應該是蕭黨不想再等了,即便他不受惠帝重視,即便他暫時威脅不到太子的地位,但只要他還留在朝中,便對他們來說永遠都是一根刺。

  更勿論惠帝的身體時好時壞,因為過度沉迷求仙問藥說不準什麼時候便一命嗚呼了,他就相當於一根平衡杆,若是這根杆子沒了,便是真正能力較量的時候,而蕭黨怕的就是這一點,這五年來小風羽翼已豐,背後有數道勢力依靠,朝中更是有新黨扶持,早已脫離他們的控制,他們怕是想趁著如今惠帝還能壓制住他,趁機解決掉這根刺。

  只是她不知道他準備如何反擊,權謀之事她並不太懂,自從入了京她也做不了什麼,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好自己不給他添亂。

  兩人各懷心思,如此很快便到了宮門口。

  從這裡她便不能再繼續跟他一起走了,男女各有宮人帶路,分開後荀柳倒是碰見了不少也來赴宴的女眷,但她一個都不認識,因為她也是今日早上才受封,想必也沒多少人認識她,所以一路上只見女眷之間相互親密的打招呼,唯獨她老老實實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帶到了準備設宴的朝霞宮內,已經有不少女眷入了席,此時正主蕭皇后並未來,所以殿內的女眷們都彼此交頭接耳的說著話,她趁著眾人不注意,便找了個最靠後的角落坐了下來,只盼著這頓飯早點結束,往後這皇宮她寧願一次都不來了。

  旁邊的女眷見她入席後因為不熟識,還以為她是哪個朝官的家眷,便只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又跟旁邊熟悉的姐妹湊頭聊起了天來。

  荀柳覺得無聊,便撐著腦袋數人頭。

  當她數到八十多號的時候,蕭皇后到了。

  眾女眷立即起身行禮,她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垂下頭的同時她也偷偷側臉去看,只見從宮門處走來個正紅色的曼妙身影,兩側數名宮女垂首服侍跟隨,頭帶鳳釵腳踩雲緞,即便是經歷了數載歲月,她的五官仍舊美麗如初,只是今日比起往日,她周身氣質又添了一份屬於一國之母的端莊大氣。

  其實只看她的外表,旁人大多數只會覺得這是個極其和善的女子,但能從後宮三千佳麗中爬上皇后的位子,這樣的人怎可能會和善?

  蕭皇后入席之後的一舉一動確實也如她所想,極盡溫和端莊,與眾人寒暄了幾句後便讓眾人入坐,隨後便和幾位品級高一些的婦人說起話來,這時候才開始慢慢傳菜。

  荀柳看著這上菜的速度堪比烏龜,又見一盤子菜看起來雖然精緻,但實在是少得可憐,怪不得小風說得提前墊墊肚子,然而就這還比不上餵雞的分量,她居然還能聽見旁邊的幾個女眷動了幾筷子便說飽了。

  半晌她才想起來這京城似乎確實流行女子纖瘦為美……

  ……這真是,讓她一時不知該從哪裡開始吐槽,還不如自己在家烤幾盤子羊肉串。

  她正嫌棄這裡的菜色,這時候卻聽上座蕭皇后忽然道:「今日新受封的朝陽郡主可也來了?」

  荀柳心裡一咯噔,剛拿起的筷子頓在了半空。

  她很想當做自己沒來,但蕭皇后卻好似不打算放過她,又盈盈笑道:「難道是漏了人?

  看來本宮需好好問問這些宮人是怎麼辦的差事……」

  這不明擺著非要她站出來麼。

  荀柳嘆了口氣,又放下筷子,站起身行禮道:「皇后娘娘安好。」

  蕭皇后挑眉看向她,連帶著滿場的女眷都齊刷刷看了過來,不少人私下議論,似是在互相問這朝陽郡主是哪號人物。

  蕭皇后卻看著她不卑不亢的身影目光閃了閃,而後又笑道:「朝陽郡主是皇上親自賜封的郡主,為何要坐的那般靠後,上前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拒絕肯定是不能拒絕的,就是不知道這貨心裡憋著什麼招數,荀柳心裡這樣想著,卻應了一聲走上前來。

  「抬起頭來。」

  她老老實實抬起頭,眼裡既無敬畏也無不尊,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潭水。

  有意思,這姑娘出身低微,眼神卻不一般,蕭嵐忽而慵懶的抬了抬手,「果然是個頗有靈氣的姑娘,來人,賜座。」

  宮人們立即擺桌擺凳,愣是將前頭已經坐滿了的一排人里給騰出了個位子。

  這就尷尬了,正對著這麼多人,她不能跟剛才在後頭那樣大快朵頤,只能學著她們細嚼慢咽,一舉一動又拘束又做作,簡直難受至極。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從坐下之後她也壓根沒有時間吃飯。

  一名貴婦人見她落座之後便好奇道:「皇后娘娘,不知這位是何人,臣妾我等竟從未見過。」

  一旁的幾個品級高的女眷見蕭皇后對這位朝陽郡主如此關照,還以為跟她沾著些親故,見有人起頭問了,便也跟著湊彩頭。

  「是啊,這般清秀的姑娘,我等看著便喜人的緊呢……」

  身旁離荀柳較近的幾人乾脆直接與她本人打起了招呼,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客套,但實際上心裡卻快笑傻了。

  果然古往今來的人性都一個樣,不知道這些人若是知道她來自於這位蕭皇后的死對頭又會是什麼表情。

  果然,蕭皇后見這幅場面竟也未阻止,等到眾人覺得關係打得差不多時,她這才慢悠悠笑盈盈解釋道:「本宮也是今日才知曉,朝陽郡主來頭可不一般,她便是當年以一人之勇將二皇子帶逃出宮的貴人,如今更是靖安王的義女,西瓊長公主的摯友,不過今日以此身份來宮中卻是第一次,你們可都得照顧著她些。」

  她說著便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目光卻是不動聲色的掃視著底下的人。

  果然只見殿中氣氛一滯,方才不少主動搭話的婦人面上尷尬不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凡是對朝堂之事有所了解的人,誰不知如今二皇子是太子的頭敵,更無論當年雲家反叛牽扯出來的一系列事情,這蕭皇后如今最恨的應當就是當年二皇子未能與雲貴妃同喪火海,而這荀柳便是直接破壞者。

  現在一想,這哪是關照吶,不如說是故意將她挑出來警告他們此女誰也不可近才對。

  荀柳心裡更是明鏡似的,她也不在乎身旁人怎麼看她,反正她也沒打算結交這些所謂的貴婦千金。

  蕭嵐看到底下這幅場景,便放下手中的茶盞,又道:「本宮聽聞朝陽郡主已年二十有二,卻還未定下婚約,這般優秀的女子虛度了年華可怎生是好,不知朝陽郡主可有心中中意的郎君?」

  荀柳不語,只想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果然,只見蕭嵐又微微一笑,「若是沒有,本宮便多管閒事做回主……」

  「多謝皇后娘娘好意。」

  荀柳忽而直直站起來行了個禮,「荀柳已有心儀之人,就不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當她不追劇是咋地?

  這不就是電視劇里常見的戲碼?

  這種場合若是換做一般的古代小姐,就算心裡有人怕是也萬萬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這就正好正中下懷順了蕭嵐的意,將婚姻拱手交到了她的手上,到頭來外人也不會覺得是蕭嵐使了什麼心思,還當她寬厚待人,連臣女的婚姻也如此關心備至。

  這蕭嵐的手段還真是高,如此會攻心計。

  但她遇錯人了,她荀柳偏偏臉皮厚,不怕說。

  果然,只見蕭嵐臉色微微一僵,半晌才轉了轉眼色,淡淡盯著她笑道:「哦?

  不知郡主心中所意何人?」

  荀柳心中訕笑,當她不會懟?

  「荀柳理解娘娘的一片好心,但娘娘問這話荀柳實在不知如何回答,不說是犯上,說了便是給那人找麻煩,因為那人心不在荀柳身上,荀柳也不願強求,更不願給其他男子添堵,還請娘娘成全荀柳的心思,往後也請莫要再為荀柳的婚事費心了……」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這……是在怪皇后娘娘多管閒事?

  有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座,只見他們的那位脾氣溫和的皇后娘娘竟頭一次臉色發青。

  蕭嵐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好對付的蠢貨居然這般能槓,幾句話堵得她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你……」

  荀柳不等她發完完整的一個字音,又立即跪下行了個大禮,「荀柳該死,荀柳出身低微沒什麼見識,說話也粗鄙的很,但方才那些話是荀柳的肺腑之言,聽人說皇后娘娘待人寬厚才如此出言不遜,請娘娘恕罪。」

  她說著又委委屈屈的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道:「荀柳剛才想了,娘娘關心荀柳是荀柳的福分,若是娘娘願意賜婚,荀柳、荀柳叩謝娘娘大恩……」

  這話說的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但偏偏她表情實誠,看的出來是真的敬畏她。

  蕭嵐暗自咬了咬牙。

  但這前頭的話說都說了,她又如何能繼續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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