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錦的目光落到不知名的地方,聲音有幾分縹緲:「我自有道理。」
「……知道了。」心知依照戎錦的性子,他若是不想說,任何人都無法讓他開口,戎辭也就沒再繼續追問。
兄弟二人並肩離開書房,原想去找慕雲卿她們的,結果在路上看到了匆忙而來的小廝,說是府外有人求見。
戎錦問來人是誰,小廝說他自稱是故人,不過有信物,說戎錦一看便知。
語畢,小廝呈上一個陣腳粗陋的荷包。
戎錦打開,見裡面裝著一塊金牌,是大梁進出宮廷的令牌,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款令牌的最下面鐫著一個「澈」字,那是太子容澈的名諱,這是東宮的令牌!
來人即便不是容澈,也一定是他派來的人!
戎錦:「請他進來。」
「是。」
小廝領命而去,戎辭瞥了一眼戎錦手裡的金牌,認出那並非北齊皇庭之物,於是便問他:「來的是大梁太子的人?」
戎錦搖頭:「搞不好就是大梁太子。」
戎辭蹙眉,有些持懷疑的態度,不過很快他就被打臉了。
容澈匆匆而來,一路風塵僕僕,據方才那名小廝說,府門外隨行人員不過十數人,如今隨同容澈進府的更是只有冷焰一人。
戎辭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說他膽子倒大,前不久才劍指北齊,如今就敢隻身過境,他就不怕自己此行有來無回?
其實這些可能容澈何嘗不知道,即便他關心則亂沒有精力去想,他身邊的人也一定會勸阻他的,只是道理是一回事,選擇卻是另外一回事。
江山沒了他還可以再打,但陸成歡就這麼一個,如何能將兩者相提並論!
戎錦在發給容澈的信中只說陸成歡受了傷,不易顛簸遠行,但究竟受了什麼樣的傷、傷的到底有多重,這些他都沒說,所以當容澈真的見到陸成歡毫無生氣的躺在床榻上的時候,他腳下一個趔趄,竟險些栽倒在地。
慕雲卿見他來了,便和雲嫣還有梅行思他們都先離開了,留給他們小兩口單獨說話的空間。
正好陸成歡方才喝了藥,暫時清醒著,見到許久未見的容澈,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激動,而是不甚清楚的說了句:「里腫麼把寄幾折騰成介福亞子了?」
她臉上有傷,還未完全癒合,因此說話時並不敢張開嘴巴,恐扯到傷口會疼,是以說的像喝醉的人似的,不夠清楚,但容澈也大概聽明白了,她是問他「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了」,容澈都被氣笑了,心說我這副樣子還不是因為你!
大梁距離北齊千里之遙,他星夜趕來,馬都跑死了兩匹,哪裡還顧得上收拾自己,自然是不修邊幅,稍顯狼狽。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又把自己折騰成什麼鬼樣子了?」容澈口中說著責怪的話,可卻心疼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兒。
陸姑娘那個性子向來不是個服軟的,立刻回道:「是那起子小人算計我,那能怪得了我嗎?」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怪他們。」恐她激動之下牽扯到傷口,容澈忙安撫她:「是他們該死,趕明兒等你好了我把他們抓了交給你處置,這樣可好?」
「嗯。」
手握住陸成歡的,容澈甚至都不敢用力,唯恐碰疼了她,好不心疼的問她:「疼嗎?」
陸成歡本來要點頭的,可是看著容澈發紅的眼眶,便只輕輕搖頭,恐他擔心,還不忘拿話逗他:「你現在就哭,豈不是哭早了,我還沒死呢。」
「不許胡說!」
「嗯……容澈,那你別哭了,看你哭,我心裡不舒服。」
「……好。」
容澈從前總想讓陸成歡多在意他一些,可如今她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了,他卻只覺得難受。
陸成歡如今的身子正在休養中,再加上那蠱蟲的作用,她清醒的時候有限,此刻又是,說沒兩句話她就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她睡著了,容澈就在旁邊守著,直到戎錦著人來請他說是有要事相商,他才暫時離開。
戎錦本來是想和他說一下帶陸成歡去苗疆解蠱的事情,結果容澈到了之後他卻遲遲沒有開口,令容澈莫名不已。
「你叫我來究竟是有何要事?」
戎錦抬手摸了摸鼻尖,說:「原本是有其他要緊的事,不過這會兒我建議你先去洗個澡,拾掇一下自己。」
「你這是何意?」
「味太大了。」
「……」他堂堂太子,不要面子的嗎?
偏戎錦說起來沒完,專往他的肺管子上戳:「雖說這幾日陸成歡都醒醒睡睡的,但今日睡的實在太快了些,難保不是被你熏暈過去的。」
容澈:「……」他這張嘴是一點德也不積啊。
其實不光容澈這邊是這個情況,冷焰也沒比他好哪兒去,甚至更慘。
冷焰是被一兩他們幾個給合力「圍攻」的。
白蘇為人仔細,主動幫他準備了換洗的衣物,說:「我看你和曲蓮身量相似,這是他之前新裁的衣裳,還沒上身呢,你拿去穿吧。」
曲蓮一聽立刻插嘴道:「做什麼拿我的衣裳給他?你和他身量也差不多啊,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衣裳給他穿呢?」
白蘇一臉淡定:「哦,我那些衣裳都是秋桑送給我的。」
曲蓮:「……」
曲蓮無意間被狗糧襲擊,當事人之一的冷焰也沒比他強哪兒去,同樣一頭霧水,問白蘇:「為何要給我新衣裳?」
「洗完澡不換新衣裳那不是白洗了?」
「誰說我要洗澡?!」
南星眼睛瞪的老大:「你還不洗澡?你那身上那味跟從糞坑裡爬出來似的,隔著老遠都能聞著,你行行好,就當可憐我們,趕緊去收拾收拾吧,就算你怕我們卑鄙到趁你沐浴的時候對你不利,你也要相信我們實在受不了那味,不會輕易接近你的。」
冷焰:「……」他們瑾王府上下的人一點功德都不要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