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卿微微偏過頭去,卻又無跡可尋,眸光微動,她眯了眯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那名女子。
她的目光圍繞對方轉了轉,最終落到了藥柜上懸掛的辟邪銅鏡上,由於角度的關係,那上面剛好映出了那女子的臉。
這次慕雲卿可是瞧的清楚,那人分明就是假借撿藥在偷瞄她,只是恐被她瞧見,是以動作不大,幾次試探著,蠢蠢欲動。
心下暗暗思量一番,慕雲卿看了一兩一眼,然後又示意一兩看向那個女子,主僕二人間的默契日漸深厚,根本不需要過多言語,一兩便嚷嚷著要吃糖葫蘆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那廂藥鋪內的夥計幫著一起將散落的藥材收拾起來,因為有些已經磨成粉的藥材沾了灰土已經髒了不能再用,只能再稱新的,那女子滿口應下,並無惋惜之意。
見狀,慕雲卿的眼神愈發變的意味深長起來。
她觀那女子荊釵布裙,打扮的甚為樸素,瞧著不是什麼闊綽人家出身,可藥掉到地上要再多花一分錢,她卻一點心疼的表現都沒有。
思及此,慕雲卿上前幾步行至對方面前,裝作被地上的草藥吸引的樣子,遲疑道:「這……是天冬不是?」
那掌柜忙上前:「呦,夫人您好眼力。」
「本王妃略通歧黃之術,讓您見笑了。」
「王妃?!」那藥鋪的掌柜似是十分驚訝,忙跪倒在地叩頭請安:「草民叩見王妃。」
如此情形,店中之人自然都得問安,包括那名灰衣女子。
慕雲卿留意到她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
「起身吧。」慕雲卿眸中笑意深深。
她向來不是好擺排場的人,方才刻意擺出身份,為的就是看這人的反應,她舉止有度,開口便自稱「奴婢」,一看就不是出自尋常人家。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慕雲卿將那天冬草遞還給了她:「吶,給你。」
「……多謝王妃。」
那灰衣女子雙手接過,頭深深的低垂著,未敢直視。
慕雲卿特意看了一眼她的雙手,十指纖纖,嫩如柔荑,與她這身裝扮可謂是十分不搭了。
那灰衣女子不知是感覺到慕雲卿有所懷疑還是急著回去復命,再次拿到藥後她便匆匆離開了,而她前腳走,後腳慕雲卿便斂了笑,轉身看向那藥鋪的掌柜道:「是何人讓你引我來此的?」
那掌柜的一聽這話嚇得顏色都變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心虛,可他若非聽命於人,正常的反應該是疑惑才對。
如此一來,慕雲卿甚至無需他的回答便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這原也不難猜,那灰衣女子明顯就是奔著她來的,可對方又如何確定她會來這間藥鋪呢?
除非,「虞美人」只能賣給懂醫之人本就是個幌子,目的就是讓她自己送上門來。
讓白蘇留下來取藥,慕雲卿抬腳就往外走。
一兩早已回來了,一手一串糖葫蘆,正站在大門口等她呢,見她出來立刻便迎了上去:「王妃!」
「如何?」
「人進瞭望香樓,不過那附近也有高手把手,咱們的人恐打草驚蛇,未敢靠近,是以不知她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
「是人是鬼,去看看就知道了。」
方才在那藥鋪之中,慕雲卿看一兩那一眼就是暗示她叫人盯著那名灰衣女子。
她知道白蘇他們敢讓她踏出王府必然就不止他們幾個人,除了明面上的,暗處定然還有人守著,果不其然。
一路去到望香樓,慕雲卿得知那灰衣女子進去後尚未出來,便帶著一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擇了靠近門邊的位置坐下,巧了,那裡有一個柱子,剛好能擋住樓上雅間的視線,但要是有人離開呢,卻會反被她瞧個仔細。
慕雲卿專心「觀察」,一兩專注吃喝,若光看她那個架勢,倒當真不會有人懷疑她們來此另有所圖。
在一兩啃完一個大肘子之後,慕雲卿在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是一男一女,身後跟著兩名護衛和兩名婢女,其中一人便是慕雲卿方才見到的女子,雖已換掉了那身灰暗的衣裳,但那張臉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慕雲卿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目光,是以對方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兩下相見,雙方心下具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