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就這麼喜歡?

  夜深,露重。

  前後院都已經下鑰了,若是以前,傅知易就在前頭書房歇下了,免得還要驚動守夜的人。

  不過今日,傅知易卻習慣性的往內院走。

  大滿在後頭沒忍住,嘀咕了一句:「這個時候了,四奶奶估計早都歇息了。也不知道四爺您折騰個什麼勁,以前又不是沒在前頭歇過——」

  另外一個長隨驚蟄前兩年成的親,聽了這話,忍不住調侃大滿:「你個沒成親的毛孩子懂什麼?如今四爺和四奶奶正是新婚燕爾之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再說了,這晚上一個人睡和兩個人睡的區別可大了,等你成親就知道裡頭的滋味了——」

  大滿嘿嘿一笑,撓頭,他可不著急。

  爹娘說了,他是四爺的人,將來的親事最好是能娶上四奶奶身邊的大丫鬟,這樣也不妨礙兩夫妻成親後,都能繼續在四爺和四奶奶身邊伺候。

  他已經相准了四奶奶身邊的丁香了,是四奶奶的陪嫁丫頭,雖然不是家生子,可他娘說了,先不說丁香是陪嫁丫頭,得四奶奶看中。

  就是丁香那身材,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將來生個五六個小子,那日子可就興旺起來了。

  如今他只心裡想著,還不敢跟四爺和四奶奶開口。

  打算等過些時日,跟丁香慢慢在熟悉些了,探個口風,如果丁香同意,就再去四奶奶面前求娶呢。

  傅知易不知道,自家身邊的心腹小廝已經打上了路蓁蓁陪嫁丫頭的主意了。

  聽了驚蟄的話,咳嗽了一聲,示意他們閉嘴。

  驚蟄和大滿兩人相視一笑,不敢再說話了。

  守夜的婆子聽到了大滿的聲音,又聽說是四爺回來了,忙不迭的開了小門,打著燈籠湊近一看,果然是自家四爺。

  忙將人讓了進來。

  後院自然是不能允許驚蟄和大滿晚上進去的,兩人識相的告退了。

  自然有婆子打著燈籠將傅知易送到了聽濤居。

  聽濤居內靜悄悄的,除了廊下兩盞氣死風燈還亮著,各處都已經熄滅了火燭,陷入了夢想了。

  聽濤居看門的婆子,見傅知易回來,立刻通報了進去。

  外間守夜的海棠,忙點上了燈,開了門。

  傅知易進了裡屋,見屋裡靜悄悄的,就知道路蓁蓁已經歇下了。

  一時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海棠試探著問:「我去將四奶奶喊醒——」

  傅知易擺擺手:「罷了,你們四奶奶都睡了,還吵醒她做什麼?打水去偏房,我自己洗漱就行了。」

  海棠忙應諾了一聲,出門吩咐外頭的小丫頭,讓院子裡的婆子快點把熱水打來。

  又給傅知易倒了一碗茶。

  傅知易接過茶卻沒喝,拿在手裡,半日才問:「晚上四奶奶什麼時候睡的?精神可還好?」

  海棠雖然不明白傅知易為何這麼問,不過身為一個合格的丫頭,她避重就輕的回答:「四奶奶比晚日睡得晚一些,等四爺等到困得不行了,才被勸著去歇息了。」

  傅知易的神色顯而易見的溫和了些。

  海棠福至心靈:「睡之前,四奶奶還給四爺畫了一幅畫,大約是費了神,說是要等四爺回來再一起歇息的,終究是沒撐住。」

  畫?

  傅知易放下手裡的茶碗:「畫在哪裡?」

  海棠起身領著傅知易往旁邊隔出來的小廳走,挨著窗戶擺著一張大書案,旁邊用博物架隔開。

  此刻書案上正鋪著一張宣紙,格外的醒目。

  傅知易走進一看,畫上畫的不是自己是誰?

  雖然筆法和技巧看起來陌生又有些生嫩,可卻惟妙惟肖。

  傅知易盯著那幅畫,眼神如同黏在上面一般,挪不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原來在她眼裡,我是這樣的!

  小心翼翼的舉起畫卷,左右看了看,果然和自己往日在鏡中看到的自己,有八九分相似。

  越看越是心愛,當場就要捲起來,打算明日拿到自己前頭的書房裡去收藏起來。

  海棠一看,四爺這要是拿走了,明早她怎麼跟四奶奶交代?

  急中生智:「四爺,四奶奶畫完後,愛不釋手,感嘆了半日,還吩咐奴婢明日去請個好畫匠裱起來,好放在屋裡日日看著呢。」

  傅知易卷畫的手一頓,耳尖泛紅:就這麼喜歡?要掛在屋裡日日都看嗎?

  若是路蓁蓁此刻在他面前,他肯定又要言不由衷的呵斥兩句,說路蓁蓁輕浮了。

  可此刻,只有他一人,他只覺得心口泛出一點甜來,腦子裡也有些陶陶然。

  清咳了一聲,傅知易將畫卷好,整理了一下表情,這才鎮定自若的轉過身來:「你們那裡知道哪裡的畫匠好?明日我帶出去順便裱一下就好了。」

  海棠哪裡敢違逆,只得答應了。

  還好婆子們給力,洗漱的熱水送到了。

  海棠將傅知易的換洗衣服送到偏房,立刻就退了出來。

  等傅知易洗漱完畢進了內室,她才讓婆子們將洗漱間收拾了,跟著也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路蓁蓁接受聽濤居後的第一條命令,晚上只要她和傅知易在內室,正房裡頭一律不用留人守夜伺候。

  先前是傅知易沒回來,海棠才在外間守夜,如今傅知易回來了,她當然要回自己的屋。

  內室還留著一盞燈,燈光昏黃,越發顯得室內靜謐。

  拔步床上,路蓁蓁閉眼安睡,帳子沒有放下來,能看到她十分霸氣的睡姿,四仰八叉,幾乎霸占了整張床。

  傅知易無奈的輕搖頭。

  委委屈屈的在床邊側著身子躺下,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沉睡中的路蓁蓁。

  黑夜的掩飾,讓傅知易的眼神第一次沒有遮擋的注視著路蓁蓁。

  眼底濃烈的,粘稠的欲望,幾乎是噴薄而出,如同一張無形的密密實實的網,將路蓁蓁網在了正中央。

  好半晌,他才近乎無聲的低語:「路蓁蓁,你一定要好好的,一直這樣!一直這樣看著我,心裡眼裡只有我一個人才好!」

  睡夢中的路蓁蓁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吧嗒了一下嘴巴,翻了身,一下子就滾進了傅知易的懷裡,差點沒把他給撞到床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