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見到路蓁蓁,就單膝跪地,呈上了那半塊玉佩:「屬下禁軍校尉唐梁,拜見樂安縣主。」
禁軍校尉?
路蓁蓁再沒常識也知道,這可是拱衛京城,護衛皇帝,由皇帝直接管轄的軍隊。
一貫是駐紮在京城十里開外的禁軍大營裡頭的。
這跑到通城來,還拿著傅知易的玉佩,這裡頭的門道只怕——
路蓁蓁一時不敢深想下去。
接過了玉佩,從自己腰間解下剩下的半塊一合,兩塊玉佩嚴絲合縫成了一塊玉佩。
玉佩沒問題,那人應該也沒問題吧?
「我家四爺讓唐校尉來,可帶了什麼話?」
路蓁蓁小心的問道。
唐梁朗聲道:「傅大人和我們禁軍衛副統領一起,已經將蒼溝一帶的水匪全部擒獲。傅大人知道縣主會擔心,特意派屬下來告知縣主,一切順利!還請縣主在此地再等候兩日,等傅大人了結一切後,自然會來與縣主匯合。」
路蓁蓁先是一驚,然後鬆了一口氣,一切順利就好。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我家四爺,可有受傷?」
唐梁卡頓了一下,眨了下眼睛,才面色如常的回答:「沒有!傅大人一切都好。」
路蓁蓁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看著唐梁,又問了一句:「那你告知我四爺一切平安後,可還有什麼事情要辦?」
「或者說,四爺還有什麼交代沒有?」
唐梁吭哧吭哧的半天,才道:「傅大人讓屬下將縣主身邊的齊大夫帶過去——」
路蓁蓁一下子站了起來:「誰受傷了?」
「就,就屬下的很多兄弟受傷了,我們沒帶軍醫,所以想借縣主身邊的大夫一用——」唐梁還在解釋。
路蓁蓁沉吟了片刻,才道:「那還請唐校尉去喝杯茶等待一會,我交代齊大夫給我家四爺帶幾句話,可行?」
唐梁連忙點頭:「自然無礙的!屬下先告退,等縣主交代完了,跟屬下說一聲就是了。」
說完,麻溜的就退了出去。
都不用路蓁蓁吩咐,一個眼神,丁香就去將齊柴胡給請了過來。
齊柴胡前幾日為了配那個蒙汗藥,還有別的稀奇古怪有毒性的藥,幾乎是一夜沒睡。
第二日被尋了個機會送過來,一直就在大滿和驚蟄的房中補眠。
此刻被叫過來,臉上還帶著幾分睡意,不過聽到路蓁蓁說的話後,很快眼神就清明了。
十分果斷的點頭:「我這就回去收拾一些藥材,跟著過去。夫人可還有什麼交代?」
路蓁蓁看著齊柴胡,只說了一句:「若是齊小神醫去了四爺那邊,只需要給四爺帶一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齊柴胡來回念叨了兩遍,一臉懵圈的看著路蓁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
路蓁蓁冷笑:「你只告訴他這句話就是了。還有這次去,藥材多帶一些,以防不夠用。齊小神醫自己也要保重身體!」
齊柴胡懵懵的點了點頭,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好在他因為被送過來的匆忙,只帶了隨身的藥箱,大部分的藥材都還留在官船上。
也就沒什麼可帶的了,背上了藥箱就跟著唐梁走了。
等人都走了,葉嬤嬤和其他幾個丫頭才敢上前來安慰:「四奶奶,四爺都說了一切順利,身體也無礙,你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吧?」
路蓁蓁勉強扯起了一點笑容來:「可不是,我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心裡已經在磨刀了,傅知易你最好別騙我,不然,你會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的!
唐梁他們走了沒多久,就聽到外頭一陣喧譁聲。
從窗戶看出去,就看到碼頭上,遠遠的塵土飛揚,腳步聲陣陣。
暮色中,一隊官兵神色肅殺的上了岸邊的船,往上游駛去。
一共有四艘滿載著官兵的大船去了上游,碼頭上來安靜下來。
等船都駛遠了,大家才敢開始小聲的蛐蛐。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軍爺?」
「那架勢,怎麼是往蒼溝去了?別是出事了吧?」
「你們難道沒聽說嗎?昨兒個蒼溝那邊出了大事了!那些水匪們又動手了!」
「那些水匪動手是什麼稀奇的事?隔些時日不就來上一回,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懂什麼?這次據說對一艘官船下手了,聽那些逃出來的船上的人說,殺聲震天!那河道都被燒紅了半邊天呢,那官船估計懸了——」
「什麼?」
「難怪,難怪驚動了軍爺呢!這,這不會再現五年前的那一幕吧?」
「若朝廷真再動一次真格的,那可太好了!咱們又能得幾年的清閒呢——」
「行了行了,都快閉嘴吧!事關朝廷,大家都說少說兩句吧!」
……
這些話順著風,吹到了路蓁蓁的耳朵里。
路蓁蓁心裡越發的擔憂起來。
話說齊柴胡,跟著唐梁,還有幾個陌生的膀大腰圓的壯漢一起,上了一艘小船,大家都沒說話,只互相點了點頭,就悶不作聲的往蒼溝方向劃。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河道上也起了一層薄霧,四周慢慢的都看不清楚了。
夜晚的河道一片漆黑,周圍安靜的可怕,偶爾有兩聲鳥叫,更是讓人心驚。
除了船頭的幾盞燈籠,能看到那燈光照耀下的方寸之地,別的地方都似乎隱入了迷霧中一樣。
一陣風出來,齊柴胡打了噴嚏,摟緊了面前的藥箱。
倒是那唐梁,看了齊柴胡一眼,才笑著道:「齊大夫不用緊張,我們兄弟雖然受了些傷,倒是不打緊。只是——」
神色露出一絲為難來。
齊柴胡忍不住接話:「只是什麼?」
唐梁這才道:「只是最棘手的是,傅大人受了點傷——」
「什麼?」齊柴胡一下子站了起來,動作太大,船頓時搖晃起來。
搖得他差點栽到河裡去,還好唐梁一把將他扯住,示意他又坐下。
這才苦笑道:「傅大人不小心受了傷,有點棘手,我們帶的軍醫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才來接齊大夫過去,傅大人特意交代過,怕縣主擔心,所以才讓我們隱瞞一二——」
說完這番話,卻見齊柴胡半日沒反應,還以為嚇著他了。
推了推齊柴胡。
齊柴胡這才如夢中驚醒一般,嘆了一聲:「只怕是沒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