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弟的本名, 其實叫做白俊楚,之所以都叫他小弟,是因為他是白父白母的老來子。Google搜索
在白家這一輩里,屬他最小, 誰見了都會叫一聲小弟, 叫的多了, 關係親近的,就都這麼稱呼起來。
其實認真算起來, 白小弟的長姐嫁給蘇磬音的叔父, 那白小弟就該算是蘇磬音與齊茂行的叔伯一輩了。
不過白小弟的輩分雖然大,但是上有上頭五個姐姐、四個哥哥,再加上一對兒老來得子,對他千依百順的白家父母, 卻是嬌養的實在沒什麼長輩的模樣。
小時候被父母帶著來蘇府來往時, 六七歲的男孩子, 還要爹娘抱在懷裡,膩在大他一歲的蘇磬音身邊喝羊乳吃甜糕。
因著這個緣故,即便如今已是快十五的人, 但在蘇磬音這種看著他長大的親戚眼裡, 卻還與個半大孩子沒什麼兩樣。
「你怎的一個人在這?你爹娘呢?誰帶你出來的?」就像現在, 幾句話說罷,蘇磬音便又往後操心起了陪他出門的人。
白小弟小時候十分喜歡蘇磬音對他這樣事無巨細的關心,但隨著年歲減大,卻漸漸不甘被她當作孩子看待。
聽了這話,他的目光從齊茂行身上移開,有些不滿道:「出門罷了,還要誰帶著?蘇姐姐, 我都十五了,難道還怕拍花子不成!」
竟已十五了?
一旁的齊茂行微微抬眸瞧他一眼,這麼個精緻的個頭與模樣,便是說他十二三歲,只怕也都是有大把人相信的。
蘇磬音果然也是一笑,只配合的點頭:「好好好,是我說錯了還不成,大過節的,你這是要幹什麼去?」
白小弟這才滿意,開口解釋道:「過節家裡人都有事,我幫不上什麼忙,就叫了幾個朋友去景山踏青,剛剛回來,剛路過這兒就瞧見蘇姐姐了,當真是心有靈犀!」
說到最後,他的神情又歡喜雀躍起來,圓乎乎的笑臉對著蘇磬音,只如對著日光的朝陽花。
齊茂行卻莫名的覺著這笑容有些不順眼,他耐著性子又等幾句,見這白小弟囉里囉嗦還說個沒完,便有些忍不住了,在旁忽的開了口:「瞧著變天了,還是早些回去,也回去路上下雨,再著了涼。」
這倒是真的,清明前後本就多雨,出門時還是春日和曦的好天氣,只睡了一覺的功夫,便有些陰陰的發沉,像是要落雨的模樣。
蘇磬音聞言抬頭一看,也連忙點點頭:「沒錯,今日是二少爺陪我回來祭拜祖父,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小弟你也趁早回家,你騎著馬,一會兒在路上淋了雨,白夫人又要為你操心了。」
白小弟只猶豫了幾個呼吸間功夫,便果真轉身上了自個的白馬,也看著蘇磬音兩個上了馬車。
但在蘇磬音掀起車簾探頭與他告別時,他卻催馬跟了上來,彎下腰對著她璀然一笑:「蘇姐姐,咱們許久沒見,我送你回去了,再回家不遲,一路上咱們還能再說說話啊。」
蘇磬音又勸了幾句,但白小弟雖然年紀小,卻也很是執拗,不論她說什麼,都硬是要跟著,沒奈何,蘇磬音便也由著他去。
可回去的路上,有這個白小弟跟在車外,蘇磬音自然便顧不得留意車裡,她側身坐著,斜斜的掀起了車內的布簾,時不時的,便會與白小弟問幾句話。
倒也沒什麼旁的,都是些諸如家裡人如何,最近在幹什麼差事,小叔母可有給家裡傳過信,在嶺南待的如何之類,不過些家常里短的瑣碎閒話。
白小弟也是有趣,丁點兒不嫌這些閒話枯燥,即便是騎在馬上,也不礙他一次次的彎下腰來,與蘇磬音一次次的來來往往。
閒話之外,他還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路上瞧見什麼,就動輒先催馬跑去,特地為蘇磬音帶一份回來:
「這個泥人捏的好看,還抱了一隻狸花貓兒,蘇姐姐你一定喜歡。」
「哎?前頭有賣白芨花兒的,這花兒少見,蘇姐姐你帶一束回去吧!」
「蘇姐姐,到甜水巷了,我記著你最愛喝前頭的茯苓玫瑰露,你等著,我這去買一碗來給你!」
蘇磬音聞言連忙探身,原想告訴他自己來的路上就已經吃過了,但卻已經遲了,話音未落,白小弟就已騎著白馬遠遠的跑了出去。
蘇磬音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怎的這麼說風就是雨的。」
馬車裡看著這一幕的齊茂行微微挑眉,忽的提起了另一樁不相干的事:「還好你這位小弟個頭不高,騎的又是涼州馬。」
「嗯?」蘇磬音眨眨眼,一時還沒聽懂。
齊茂行便又涼涼道:「他若騎的是大宛名駒、汗血寶馬,只怕彎下腰來,也未必能瞧的見你,更不必提隔著車帘子跑腿說話了。」
蘇磬音這才回過神來,涼州馬雖溫順耐用,但卻是出了名的低矮,換了高頭大馬便夠不著,這是在說白小弟的個頭低。
明白這話的促狹之處後,蘇磬音又想為小弟生氣,又多少覺著好笑。
齊茂行這話其實說的沒錯,白小弟許是生的晚,長得便也晚一些,雖眼看的就要過十五的生辰,但個子卻許久不太見長,直到如今,與蘇磬音也差不太多,比起自幼習武、身高腿長的齊茂行,便更是足足低了一頭去。
回過神後,蘇磬音到底還是為自家弟弟嚴肅了面色:「你這話太失禮了,真比起來,你如今坐著輪椅,又能比小弟高到哪去?」
齊茂行被這話噎的猛地一滯。
蘇磬音卻又立即道起歉來:「對不住,我拿你傷腿這事來說嘴,是我的錯,可你調侃白家小弟的個子,又與我說你廢腿又何區別?叫白家小弟聽見,也是必然要生氣的。」
聽蘇磬音這麼說,齊茂行卻反而高興了下來一般,他往後靠了車壁,甚至彎起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的模樣:「不會,我的腿的確是廢了,你這麼說並沒什麼錯,說出實情罷了,我為什麼要生氣?」
按著這個邏輯,白家小弟也是真的低,被人說出實情,就也是應當的了。
蘇磬音叫這話說的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石青在外頭的聲音:「呀!當真下雨了,白少爺你可帶傘了?」
蘇磬音聞言轉身,掀起車簾一看,果然,迎面便是一陣涼風,吹進來些許似有似無的雨滴。
白小弟也已經回來了,分明頭上還落著雨,卻是弓著身子,還只顧護著給蘇磬音買來的茯苓露。
蘇磬音只看一眼就急了起來,連忙掀起車簾:「快進來,瞧見下雨就趕緊著回來,還買什麼熟水,身上都淋濕了,回去病了可怎麼好?」
白小弟一邊笑著說無妨,一邊卻又當真順著這話進了馬車裡,一點不客氣的擠在了齊茂行的身邊,蘇磬音還忙著拿乾淨的帕子叫他先擦擦。
齊茂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這麼些許零散的雨滴,不過肩頭落下幾個點子,就叫蘇磬音這麼鄭重其事的——
他當初挨刀中毒、性命垂危的時候,她都未必有這麼著急!
之前他只以為蘇磬音就是一個冷心無情的,誰知道她原來也會這麼擔心記掛,處處仔細?
齊茂行莫名的覺著自個的心口不太暢快。
因著這個緣故,接下來的路上,他便再未開口,只是靜靜的沉默了下來。
好在已到了甜水街,與齊侯府便也不遠了,蘇磬音與白小弟沒能再說幾句話,馬車停下,侯府西門外的小人就上前來放了下車的腳凳。
旁的人都罷了,依次下車便都趕著往前幾步,立到了屋檐下暫且避雨。
也只是齊茂行,因著腿腳不方便,仍舊只能和出門時一樣,由兩個有力氣的男僕背下馬車來,再放進輪椅內。
白小弟隔著台階看著這一幕,眼珠轉動幾下,便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靠近了一旁的蘇磬音,壓低了聲音問道:「蘇姐姐,我聽說齊少爺中了劇毒,不單腿廢了,再拖下去命都要沒了的……已經一個月了,他這毒,還解得了嗎?」
雖然是在風中壓低了聲音,只問蘇磬音一個人的,但是以齊茂行的強過常人許多的五感,哪裡會聽不見?
沒等蘇磬音開口,齊茂行忽的接過了話茬,他在輪椅上平了平衣角,停在階下,抬頭看向面相稚嫩的圓臉少爺,眸光冷的刺人:「白兄弟問這個,是有何意?」
沒料到齊茂行竟聽見了這句話,白小弟動作一僵,面上便露出些明顯的尷尬無措。
蘇磬音微微蹙眉,轉身看向一路上都照顧有加的白小弟,面上第一次帶了嚴厲:「自然解得了。」
「小弟,不論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我只告訴你,時候且還早著,二少爺這毒,必然能解。」
無論私底下和齊茂行有多少不和,但在蘇磬音的心裡,她的明面夫君年紀輕輕、前程遠大,受些教訓就罷了,不論如何,也罪不至死。
提早做好最壞的打算,有備無患是一回事,但叫蘇磬音看來,只憑齊茂行能堅韌至此的心性與韌勁,便活該撐到太醫署里找出解藥,活著與她和離。
聽著這話,涼風寒雨之中,齊茂行的眼睫忍不住的微微顫動。
他見多了蘇磬音的冷嘲熱諷、別有深意,自然便也聽得出她此刻這話里的期盼與真心。
也正是因為能聽的出其中的真心,這一句話,才愈發叫他動容。
在這府里,還能真心盼他解毒,當真活下去的,會有幾個?
若在中毒之前,叫他思量這個問題,他能一口氣說出許多人名兒,其中卻決不會有蘇磬音。
可當真中毒之後,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成了廢人之後,滿府里能真心盼他活下去的,一開口,卻只剩了一個蘇磬音。
蘇磬音滿面嚴厲,白小弟也不得不退了幾步,對蘇磬音乖乖的道了歉還不算,還在蘇姐姐的要求下,也對階下的齊茂行低了頭:「是我失言,二少爺莫往心裡去。」
「無妨,你年紀小,我怎麼會與你計較。」齊茂行對白小弟的神色重歸淡然。
看在蘇磬音的面子上,他甚至還貼心吩咐與一旁的奉書吩咐了幾句:「還下著雨,叫車將白家少爺送回去再回來。」
白小弟仍舊沒有推辭,低頭上了馬車,臨走之時,卻又回首認真道:「蘇姐姐,下個月就是我的生辰,我回去就叫娘親給你送帖子,到時你一定要來啊。」
蘇磬音也微笑點頭:「你放心,自然要去的。」
齊茂行剛剛放鬆了一絲的神色便忽的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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