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擔心給宋青妍造成壓力,所以他的目光,一直是盯著面前的眾弟子來的方向。
「若是事情已經了結,還是要早些將她送回凡間去。」
「修仙界與凡間,終究還是有著界限的,這規矩,不可亂。」
「莫要因一時之念,而釀下大錯。」
儘管言語間都是對晚晚的告誡,但是他的語氣中,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就連他的眼底,仍是噙著幾分笑意的。
聽師祖說完這話,晚晚方才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算落了地。
那原本緊繃著的臉也放鬆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瓊華姐姐與娘親所在的方向。
對著她們咧嘴一笑,笑容中滿是如釋重負的喜悅。
而這邊,轉眼間,二師兄已經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師祖的面前。
從前,師父還比較勤快的時候,是收了不少的弟子的。
後來在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催促下,也是收了不少的。
所以宗門中,輩分比晚晚低的師弟師妹,大有人在。
此時,身著門派服飾的弟子們,都整整齊齊、浩浩蕩蕩的跟在二師兄的身後,也來到了師祖面前。
那整齊的腳步聲,在這廣場上迴蕩著,倒讓人心中生了幾分肅穆。
他們每一個人都面容莊重的看向面前的師祖,下一刻,他們動作整齊的撩起衣擺,雙腿微微彎曲,單膝跪在地面上。
接著,便是非常標準的行禮姿勢。
在這莊重的氣氛中,每個弟子心中,都是懷著對師祖的敬意。
就連那些未曾見過師祖的人,也並沒有抬頭瞧師祖的模樣。
只是隨著前面二師兄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做的一絲不苟,這一跪一拜之間,便是他們對門派傳承的敬畏。
行禮完成之後,他們也並沒有抬頭,只是靜靜的低著頭,等待著師祖的回應。
說實話,看到這場景的宋青妍,倒是一瞬間有不小的震驚。
在她想像之中的修仙界弟子,應該是都是恣意灑脫,不拘小節的。
可也沒想到,他們竟對自己的門派傳承有這樣的敬畏,這充滿肅穆的儀式感,甚至比她出征之前點兵,都要讓人忍不住側目。
天機老人或許是在外面久了,對自己門下的這些弟子,終究是有幾分思念的,他便忙客套的招呼他們站起身來。
這才注意到,這墨君陽以及他的大弟子,都不在此處。
他便伸出手來指向一旁的二弟子:「你師父同你大師兄,去往何處了?」
二弟子林景霄聽了師祖這話,忙上前一步,再次行禮。
這次卻被天機老人及時的托住了他的動作,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行為。
在外面慣了,如今他瞧著門派里這些弟子跪來跪去的,倒覺得有幾分的繁瑣。
「你只管說便是。」
雖是沒有在行跪拜大禮,但是林景霄仍是對著天機老人的方向拱了拱手:「回師祖的話,大師兄同晚晚一同去了下界,師父前兩日,有些事情,離開宗門了。」
「至於具體是何事,師父並沒有同徒孫說。」
天機老人點了點頭,雖是不知道墨君陽在忙著什麼事,不過他對自己這個弟子的行事,一向是十分滿意的,所以也是放心地將玄天門交予了他。
「罷了,既然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便讓他忙去便是了。」
他此次回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機老人抬起自己的手,對著身前畢恭畢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輕輕的揮了揮手。
這一個動作仿佛是一道無聲的命令,他示意眾弟子,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弟子們見狀,也不在師祖面前逗留,而是恭敬的再次對著師祖行禮,然後井然有序地離開了這廣場之上。
天機老人則是非常自然的拉起晚晚的小手,慢悠悠的朝著一旁走去。
晚晚雖是一向性子調皮,但卻是十分知禮懂事的,她見二師兄和其他的幾位師兄也在同師祖行禮離開,便也規規矩矩的向這幾位師兄行了一個師門禮,然後才追上師祖的腳步。
二師兄林景霄就這樣望著晚晚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頭笑了笑,然後轉身同幾位師弟也說了幾句話,便去殿中繼續練武了。
在晚晚離開之後,與宋青妍仍舊站在一旁的瓊華,則是全然擔負起了照顧宋青妍的責任。
「娘娘,晚晚與她的師祖,應該是有事情要談的,不如娘娘先隨我去我的住處,休息片刻。」
宋青妍望著晚晚離去的背影,點了點頭。
之前她從晚晚對自己的描述中,還真的以為這個小丫頭在修仙界是受人嫌惡,所以才會遭人暗害。
那時她還在想,明明在自己面前是這樣可愛的小丫頭,又怎麼會遭人嫌惡呢?
現在真的見到了這場景,她才真的確定了。
先前晚晚說的那句話,不過是自我嘲諷罷了。
這晚晚在這修仙界之中,分明是個受盡眾人疼愛的團寵,又怎麼會遭人嫌惡呢?
再細細想來,或許正是因為晚晚在宗門之中受盡大家的寵愛,所以才會讓她遭此橫禍。
不過這橫禍,很好。
如果沒有這突如其來的橫禍,怕是自己也不可能與晚晚相遇,也不可能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更不可能改變自己與家族的命運,就連大楚國的命運,也是要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很好,一切都很好。
可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念頭,湧上了宋青妍的腦海之中。
這次醒來之後,好像自己再也聽不到晚晚的心聲了,自己與晚晚之間這點獨有的東西,終究是消失不見了。
也或許是晚晚如今長大了,這是必須經歷的一步。
又或許是晚晚回到了修仙界,而自己同她之間也產生了更多的聯繫。
如果說是心中不惋惜,那是假的。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倒是應該學一學晚晚那樣,隨遇而安的心境。
轉過頭去,同一旁的瓊華姑娘點了點頭,跟隨她的腳步,一道往瓊華姑娘的房間而去了。
隨著瓊華姑娘一路往她的房間走去,她才知曉,晚晚所說的,何止是誇張。
眼前的景象,甚至超過了方才她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