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是劉安,他聽從周起之令,輕易便將兩人壓低。
那股力量之大,即便孟續自幼習武,身強力壯,此刻也無法抵擋。
撲通、撲通……
兩聲悶響,兩人相繼跪倒在周起面前。周圍之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梁不凡!」辛世傑與孟續昂首瞪視著他,眼中滿是怨毒與羞辱,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哎,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我這完全是為你們好啊。」周起一臉無辜,「人活世間,誠信為本,我教你們做正直的人,有什麼不對嗎?」
「你……」辛世傑二人愈發憤怒,雙眼血紅,幾近瘋狂。
「嗨,就教了你們幾句,一點小小的恩惠,至於感動得眼淚汪汪嗎?」周起故作不好意思地擺手,「行了,感激的話不必多說,磕幾個頭就行了。」
心中暗罵:「感動個屁!我們恨不得把你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然而,現實殘酷,他們在劉安的鉗制下,如同被操控的木偶,絲毫無法反抗。
砰砰砰……
劉安硬生生按著他們的後腦,將他們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額角都被磕破了。
周起拍掌笑道:「好了,賭約達成,天色已晚,路上小心。對了,別忘了,別去父母那裡告狀,否則後果自負哦。」
他那副像是在哄小孩的口吻,讓辛世傑二人面紅耳赤,卻又敢怒不敢言。
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們連隨從也沒帶,便憤然離去了。
此時雪似乎更大了,一陣冷風卷進屋內,吹得燭火搖曳,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辛世傑與孟續一走,其他人也陸續起身告辭。
眾人心中各有盤算。
那兩位,向來不是肚量寬大的主兒。
此刻眾目之下,顏面掃地,狼狽而去,而自己卻還在此處享樂。
萬一這話傳入二人耳中,難免招致無謂的怨恨。
再者,經此一場鬧劇,場地亦已一片狼藉,眾人情緒自然大受影響。
如此一來,原計劃的雅集,便草草收場。
不到片刻工夫,聽雪閣內人影散盡,空空如也。
唯余周起與劉安駐足,偌大廳堂內寂靜無聲,透著冷清。
窗外枯枝在寒風中瑟瑟作響,風雪呼嘯,倒真讓此處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聽雪」之閣。
眼見雅集無望,閣樓上,蕭玉顏站起身,最後一次凝視周起,轉身對冬兒道:「冬兒,我們回家吧。」
冬兒看看天色:「確實不早了,小姐,雪似乎越下越大,我們最好儘快。」
「今夜不走原路,難得外出,我們乘船回去,清河雪景,想來定是別有一番風味。」
冬兒並不知曉,周起今日在此吟詩唱曲,讓蕭玉顏頗有所悟。
此刻,她內心的藝術情懷澎湃,靈感如泉涌。
正巧借這雪夜泛舟,或許能即興揮就一篇佳作。
門口忽地探出一顆腦袋,鬼鬼祟祟。
隨後,徐懷安從外急匆匆闖入,見滿地凌亂,驚呼:「哎呀,我去方便一下的功夫,這裡怎麼成這樣了?」
無人搭理,他只好尷尬閉嘴。
羽卿華斜睨了他一眼,再次將目光轉向周起,款款上前,嬌媚雙眸閃爍。
她輕輕一嘆:「周公子,這回怕是麻煩不小啊。」
「看起來確實如此。」周起摸摸頭,歉然一笑,「攪了小姐的雅集,還請包涵。」
「奴家說的,並非此事。」
羽卿華美眸中充滿好奇:「辛公子與孟公子,皆非尋常之輩,公子今晚竟如此羞辱他們,難道半點不怕嗎?」
周起還未答話,卻被徐懷安搶了先,一臉不屑:「卿華小姐多慮了,就他們倆,能奈何得了這位……哎呀,我的腳!」
低頭一看,周起的腳正踩在他腳尖上。
「抱歉抱歉,少爺,屬下一時疏忽,這就給您擦乾淨。」
周起假裝驚慌,急忙抬起腳,蹲下身,藉機向他使了個眼色。
徐懷安頓時警醒,方知差點說漏嘴,趕忙繃起臉,裝模作樣訓斥道:
「你啊你,進府也有段時間了,怎麼還是毛手毛腳的?今日暫且饒你,給我好好擦乾淨。」
周起連聲答應。
徐懷安一條腿不住顫抖,額角滲出冷汗。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給自己擦靴子!
此事若傳到父親耳中,會不會把自己打死?
兩人這番拙劣的配合,讓羽卿華察覺異樣,愈發對周起產生興趣,繼續試探:
「徐公子,您剛才所言,是否意味著周公子另有身份?」
「確有些許來歷。」
「確實有點來頭。」
怕徐懷安口無遮攔,周起主動接話:「其實,在下與二公子家有那麼點遠親關係,打小家裡敗落了,就投奔到貴府上。」
徐懷安反應倒是快,趕忙附和:「沒錯沒錯,梁不凡是我家那位表叔的二嬸的三侄子的四姨婆家的孫子,確確實實沾親帶故。」
他接著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所以啊,誰要膽敢欺負他,那就是跟咱們國公府過不去,我們全家老小,必定跟他勢不兩立。」
「哼!諒那辛世傑和孟續,也沒膽子欺負到咱國公府頭上來!」
一口氣編了一大串,徐懷安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好,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羽卿華聽得雲裡霧裡,卻又不便追問,只能暫且按下不提。
這時,一群雜役在龜公帶領下,正要進大廳清理。
周起他們見狀,不便再逗留,便打算告辭。
「周公子,走得這般匆忙,莫不是忘了何事?」羽卿華這一問,讓剛邁步的三人又停了下來。
周起心領神會,苦笑回應:「我還以為,攪了這場風雅之會,小姐怕是不會答應呢。」
他們所言之事,正是贖回魏子渝之事。
周起原本打算借羽卿華之力,幫著出面斡旋。
如今,好端端的演出被自己攪黃,連羽卿華精心籌備的雅集也泡了湯。
平心而論,周起已不奢望能在羽卿華心中留下美好印象。
因此,他只能選擇先行離開,回頭再另尋他法。
實在沒轍,就找位信得過又有權勢的官員,硬把魏子渝贖出來。
然而此刻,羽卿華這一問,似乎又讓事情出現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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