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雖然有了些想法,但比起大哥那首,還是差得很遠,還請姐姐寬容,玉顏這就念出拙作……」
「不必了!」
蕭文馨直接打斷蕭玉顏的求情,沒有絲毫商量餘地:「願賭服輸,既然比不過,就趕緊認輸。」
說著,她高傲地看著周起,冷冷笑道:「姓梁的,以後安國府問起今天的事,你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還不快跪下,等著受罰!」
「太棒了,小姐,一定要狠狠地打,打斷四肢,扔到街上乞討才解恨!」
這時,翠香跳出來,幸災樂禍地喊道。
「扔大街上就算了,省得安國府面子上過不去,不過,打斷四肢倒是可以考慮。」
蕭文馨眼神冷漠,仿佛說出這樣殘忍的話,是理所應當的。
「姐姐,這也太過分了……」
蕭玉顏難得顯露出一絲怒意,卻聽到蕭文馨嘲笑說:「怎麼處罰,是我的事,怪只怪你自己沒本事。」
她停頓了一下,又看向冬兒,冷聲說:「還有你這個丫鬟,竟敢無視本小姐,倒是可以打斷手腳扔出去,去做個街頭乞丐!」
冬兒身子一顫,急忙跪倒在地,含淚苦苦哀求:「大小姐,求您別這樣,冬兒知錯了,求求大小姐,千萬別……」
這種大冷天,蕭文馨真要這樣做,冬兒只有死路一條。
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
就在這時,有人用力把她拉起來,耳邊傳來一個淡定的聲音:
「冬兒姐,不用跪,不必求她,咱們還沒輸呢。」
「沒輸?」
冬兒紅著眼睛看著周起,一臉困惑。
蕭玉顏、蕭文馨、張昌等人,也都愣住,眼神中帶著詫異。
儘管蕭玉顏沒有明確承認,但她剛才那番話,和認輸也差不多了。
片刻後,蕭文馨反應過來,譏笑道:「你們沒認輸,所以就不算輸?」
「那你問問蕭玉顏,她能寫出,和她大哥一樣好的詞來嗎?」
「梁公子,我……」
蕭玉顏清冷絕美的臉上,現出一絲愧疚,低垂粉頸,有些不敢直視周起的眼睛。
誰知周起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愣住了。
「蕭二小姐,你不必自責,這種情況下,即便古今往來的大文豪,又有幾個能做到。」
周起抬手,微笑道:「再說了,誰說我們的作品,就不能和你大哥媲美?」
「哈哈哈……」
這番自信滿滿的話,立刻引起蕭文馨、張昌等人的哄堂大笑。
「小子,你知道寫的這首詞的蕭公子是誰嗎?」
「就是,四大公子之首,他的作品,哪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連蕭二小姐都自嘆不如,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哪來的膽量?」
「無知者無畏,真是可笑至極……」
面對眾人的嘲笑,周起非但不生氣,反而在鼻尖揮了揮手:「哪來的臭味?真是臭氣熏天,奇臭無比……」
「你說什麼?!」張昌等人勃然大怒,紛紛圍上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周起毫無畏懼,繼續譏諷道,「有些人自己就是一攤屎,就以為別人也和他們一樣,不是臭氣熏天是什麼?」
張昌聽出他話中的含義,反倒冷靜下來,戲謔道:「這麼說,閣下自認為是天才?」
「我不是天才。」
「呵呵。」張昌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一個國公府的家奴,學了點皮毛文章,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敢自稱天才嗎?
誰知……
「我比天才稍微高出那麼一點點。」
周起這句話噎得張昌差點喘不過氣,連連咳嗽。
好不容易緩過來,正要罵他恬不知恥。
卻見周起走上前,握住蕭玉顏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對著眾人傲然一笑:
「不就是詠梅嘛,讓你們見識一下,超越天才的風采,我不僅要詠梅,還要詠人,聽好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話音落下,北風寂寥,整個庭院陷入寂靜……
這首《卜算子·詠梅》,在周起的前生,可謂是人人傳誦,流傳千秋。
果真一拋出,瞬間就穩住了場面。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大家屏住呼吸,仔細品味這寥寥幾句詞。
只感到美艷絕倫,看向周起的眼神,簡直是驚嘆不已。
此詞借景言情,托物言志。
可以說將梅花的精神內涵,表達得淋漓盡致,使人聽後滌淨塵俗,餘味無窮。
史上第一女詞人,同時也是第一女噴子的李易安,曾誇下海口:
天下人寫梅大多流於庸俗,唯有自己筆下的,才是佳作,無人能敵。
遺憾的是,辛棄疾的這篇詞作,偏偏在境界上,超越她不止一籌。
即使後來數百年,也極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如此千古名篇,世間罕有,自然非蕭逸軒所能比擬。
至少,以他現下的生活境遇,絕對創作不出這般作品。
所謂的四大公子,不過是好事者的戲謔稱呼。
相較於稼軒這般,經受數百年時間洗禮的大詞人而言,差距何止一星半點。
在座諸人中,以蕭文馨的詩詞修養最弱。
即便如此,她仍能察覺出這首詞的不俗之處。
足以吊打蕭逸軒的作品。
她簡直難以置信,如此絕妙的詞句,竟然出自國公府一個奴僕之口。
尤其是此刻,周起有意無意間,一直握著蕭玉顏的手腕不曾鬆開。
聽來,這首詠梅詞,倒像是專為這位絕代佳人而作。
難道不是嗎?
這首詞的前半部分,描繪梅花的孤寂清冷,堅韌頑強。
豈不正是象徵著蕭玉顏自幼至長,在齊國府中的成長曆程?
那「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更是令蕭文馨氣得不行。
分明是這個那個姓梁的傢伙,含沙射影,針對自己。
暗示自己嫉妒蕭玉顏,還替蕭玉顏表露出對自己深深的鄙視。
她越想越氣,臉色陰沉得仿佛能引發一場雷陣雨。
老天爺作證,周起其實並無此意。
他只是覺得應景,便吟出了這首詞。
連蕭玉顏都降服不了,其他的詩詞,他還真擔心鎮不住蕭逸軒。
誰知,竟扔出了一顆原子彈,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