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閣。
城西一家規模中等的客棧。
上下三層,全為木質結構,裝修典雅而樸素,整體透著南方建築風格。
這是一處用餐與住宿結合的客棧。
下面一層設有通間和大小十來個包間,而上面兩層皆用著客人住宿。
鮮為人知的是,第三層從不對外開放,客人提出入住三樓,總是被告之客房已滿。
此刻,
三層一間議事廳。
一名頭戴面具男子,坐在椅子上。
男子身材修長,胖瘦適中,衣著打扮也很普通。
因為面具,看不清他的喜怒哀樂。
「閣主,柳思詩有事稟報!」。
網格面紗女子站在門外,聲音有些急促。
「進!」。
男子只說了一個字。
聲音渾厚,字正腔圓。
女子推門而入,將門掩上,遂走到面具男子面前,撲通跪下。
「柳思詩辜負閣主栽培,刺殺林瀟瀟計劃失敗」。
男人伸手扶了扶面具,沒有回應。
室內顯得十分安靜,
時間也似乎走得特別緩慢。
差不多過了十息,男子才開口道,「我們出動二十多人,最低五品,七品也有幾位,竟殺不了一個林瀟瀟,她身邊有宗師保護?」。
「宗師沒有,只有九皇子」。
「哦,原來這樣,他用了那神器?」。
「稟告閣主,他手中神器不止一件」。
「不止一件?」。
「擊敗拓跋雷的神器,他有兩件,左右手各持一件,幾息之間就打暈了我們十來個人」。
「只是打暈?」。
「是的,我覺得,九皇子應該認出了我的身份」。
「起來吧。說說事情經過和情況,越細越好」。
柳思詩起身。
把整個過程和盤托出,包括李坤掏出巴掌大鐵疙瘩,秒殺七品身手經過。
又是一陣沉默。
面具男子再次伸手扶了扶面具。
「那可是一種暗器?」。
男子問。
「一顆銅質物件正中沉老眉心,沉老當場斃命,我們已從沉老腦袋裡取出那物件」。
柳思詩說罷,掏出一塊綢布,將子彈遞給面具男子,「閣主,你見多識廣,看看此為何物?」。
子彈上血跡己被處理乾淨。
面具男接過綢布,將子彈捏在手中,仔細觀察一番,又還給柳思詩,搖頭說,「從未見過」。
又問,「除了沉老,其他人情況如何?」。
「均已甦醒,無礙」。
柳思詩又解釋道,「可能沉老罵九皇子是廢物,惹怒了他,才殺之」。
「你不必解釋,如此甚好」。
「閣主,您的意思……」。
柳思詩甚為不解。
九皇子殺了自己的人,閣主不但沒有憤怒,反而說殺的好!
沉老怎麼說,也為天英會出生入死,做了不少事情。
「柳思詩,別揣測本閣主意思,我就是隨口一說」。
「還有一件事,要稟告閣主」。
「說」。
「我和梁姨,應該被九皇子跟蹤了」。
面具男沉思片刻,又伸手扶了扶面具,問,「跟蹤到了我們煙雨閣?」。
「不是,半路被我們脫身了,與我們煙雨閣不在一條街道,九皇子不應該知道我們到了這裡」。
面具男沒有回應,似乎陷入思考。
見閣主沉默不語,柳思詩主動問,「閣主,那您還需要思詩暗中保護九皇子嗎?」。
「看來,九皇子以前確實是在藏拙,以他現在的實力,一般情況下,自保應該沒問題」。
語氣一轉又道,「這樣,從今日起,你不用再戴面紗,你想辦法主動接觸九皇子,最好想辦法打進擷芳院,成為他的枕邊人」。
「……」。
長時間沉默。
不知多久,柳思詩才緊張地問,「閣主,您說什麼,要……要我做他枕邊人?我……我不同意!」。
面具男語氣一凝,「怎麼了,不願意,還是做不到?還是你翅膀硬了,本閣主的話,你也敢不從?」。
」閣主,思詩不敢?」。
「既不敢,就照我說的去做,至於你以什麼身份走進擷芳院,你自己想辦法」。
「閣主,我怕九皇子會認出我來,我雖有面紗,但聲音可能出賣我」。
「認識也無妨,你救過他」。
「那閣主讓我接觸九皇子,任務是什麼?」。
「依舊保護他」。
「為何?」。
「柳思詩,這是你應該問的事情嗎」?
又補充道,「從今日起,你與梁姨也斷絕聯繫,你負責走近九皇子,需要找你的時候,我會派人聯繫你,這煙雨閣你暫時也不要再過來」。
既然被人跟蹤,
面具男不想冒險。
「卑職遵命!」。
「你可以走了,摘去面紗,做你應該做的事情,把你梁姨叫進來,我有事找她」。
柳思詩應了一聲,轉身走出議事廳。
隨即,
一個微胖女子走了進來。
剛要下跪,面具男說,「梁萍萍,別跪了,說說刺殺情況」。
「閣主,思詩沒跟你匯報嗎?」。
「我要聽你再說一遍,那九皇子當真擊退了你們所有人?」。
梁萍萍應了一聲,把圍殺林瀟瀟前前後後又說了一遍。
面具男沒有回應。
過了片刻才說,「思詩我已另有安排,以後你們之間切斷所有聯繫,街頭遇上見面機會,也要當著陌生人」。
「閣主,屬下明白」。
「記住,遇九皇子儘量避開,不可想著為沉老報仇」。
「閣主,九皇子是那狗皇帝兒子,他殺了沉老,我們就算了?」。
「我的命令,你要違抗嗎?」。
「不敢,只是屬下不明白,也咽不去一口氣!」。
「以後你會明白」。
「屬下遵命便是」。
梁萍萍語氣有些無奈。
正如皇帝李霸所言,天英會舊朝餘黨者眾多,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組織以復辟和推翻大乾皇室為目的。
此次,圍殺鎮北王之女林瀟瀟,目的簡單明了,殺了楚瀟瀟,即便林震天不起兵攻打皇城,不與李霸反目成仇,恐怕也不會死心塌地為李氏王室賣命。
見梁萍萍有些情緒,面具男語氣決絕,「梁萍萍,未經我允許,你若私自行動,本閣主必不會放過你!」。
「遵命!」。
聽出閣主慍怒,梁萍萍連忙跪下。
見梁萍萍服軟,面具男說,「盯緊北莽公主,在皇城內安排一次刺殺,人多顯眼,小範圍進行便可,不一定取其性命」。
說罷,
讓梁萍萍起身靠近,低聲耳語了一番。
「屬下明白」。
梁萍萍退出儀事廳。
面具男見門關上,輕輕地搞下了面具。
柳思詩站在三樓樓梯口等著梁萍萍。
梁萍萍走過來,輕輕抱過柳思詩,「閣主說了,安排你特別任務,讓我們以後不再聯繫」。
「梁姨,你不想知道閣主安排我幹嘛」。
「我不想知道,你也別告訴我」。
梁萍萍說罷,轉身下樓。
柳思詩望著梁萍萍在轉角處消失的背影,許多往事浮在眼前。
想到了閣主交代的事情。
柳思詩下了樓,將懷裡的網格面紗掏出,塞進一旁的渣斗里。
走出煙雨樓,
沒了網格面罩,柳思詩感覺挺好,陽光滿滿。
好像一種全新的生活在向她走來。
她在盤算著,自己要如何接近九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