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你辜負過真心的愛人,一個你曾經苦苦追求過的前任。
你一心一意求複合,可他前一天還跟你針鋒相對,第二天就上你家吃飯,晚上還來接你下班了。
這擱誰,誰不覺得恐怖。
都覺得對方準時憋著一肚子壞水,準備隨時淹死自己。
祁馴不敢表現出來,哪怕是水中月鏡中花,他也只能選擇接受。
他和林衍之間,關係的主導者,從來不是他。
曾經林衍捧他上天,後來林衍踩他入泥,現在……
林衍舉著魚線釣他。
他除了上鉤,別無選擇。
祁馴認命的出去,「進來吧,我還有兩份文件,處理了就走。你找我什麼事情?」
林衍抬手,一大袋零食被塞進祁馴懷裡。
祁馴:「嗯?」
林衍收回手,「給你房費你肯定不會要,所以就給你買點零食,順路送過來。」
祁馴亂七八糟的心思被安撫得妥妥貼貼,「哦……就這樣?」
林衍低聲應了下,側身說,「你進去吧,我先走了,還約了人。」
「我跟你一起。」祁馴說完,才想起來裝紳士,逼著自己補充,「方便嗎?」
林衍:「是江律,你……」
「我馬上,簽個字的事情。」祁馴立馬拽著人進辦公室。
把人安置在沙發上,掏出一包茶餅敲碎,泡了遞給林衍。
又在書架上摸了本雜誌塞給他,自己轉身跟迴旋鏢似的坐回椅子上。
他看了眼林衍,動力滿滿,提著筆就開始翻看文件。
但這兩份文件都沒能簽,他就發現了問題,接了內線把秘書喊上來。
秘書戰戰兢兢推門,第一眼看到了個溫雅和煦的男人,錯愕一瞬,微微彎腰湊到祁馴面前去,已經做好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
哪知道祁馴只是把文件還給他,還說自己標註了,讓他改好了明天再送上來。
秘書緩緩抬起頭,祁馴這麼好說話了?
祁馴春風滿面起身,抓著外套走向青年男子,「走吧,等會兒江總又要罵我狐狸精了。」
林衍放下書,倒是把手裡的茶喝乾淨了。
祁馴跟著他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扒開茶餅包裝看了眼,武夷大紅袍。
好,記住了。
祁馴樂顛顛地跟上林衍,「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林衍保持沉默,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祁馴不會讓氣氛冷落下來,他一路上都在抓心撓肝地跟林衍講笑話。
林衍帶著他到了咖啡廳,先讓侍應生給他安排了個隔座的位置。
祁馴不滿意,但他還是很滿足了。
祁馴借著綠植掩映,偷偷看林衍。
他心血來潮,招來侍應生,囑咐了兩句。
沒過兩分鐘,江律就穿著西裝三件套進來了,他直奔林衍對面,坐下也顧不上禮儀姿態,端起咖啡一口悶。
「還是一樣的,不肯鬆口。」江律苦不堪言。
林衍攪弄咖啡,「不是說江許牽線嗎?」
江律哼哼,「江許,這人無利不起早,我送上的誠意,她不滿意,最開始呢,說的挺好,同姓同根。」
「結果後面簽合同了,她又不滿意了,我打聽了,這人就是這性子,到最後了,都磨得你沒脾氣了,她才開始抬架子。」
林衍皺眉,他做生意失敗的時候,也沒聽過這樣的霸王。
「沒簽?」林衍挑眉。
江律搖搖頭,「不簽,這種人合作起來,跟吸血田螺一樣。」
林衍無話可說,「那你今天叫我出來,是為什麼?」
說到這個,江律忽然就不出聲了,他就這麼盯著林衍。
林衍左右一看,也沒發現自己有哪裡不對勁,他微微歪頭。
江律眸光輕閃,嘆氣,「聽說你又跟祁馴混一起了。」
林衍沒解釋,「不是。」
「那我還有機會嗎?」江律摩挲咖啡托盤邊緣。
林衍遲疑片刻,侍應生端著一小塊兒粉色的蛋糕上來,「林先生,有人為您點了草莓蛋糕,希望您天天甜蜜。」
江律看著林衍的神色,往後一靠,「放下吧。」
侍應生走後,江律才問,「林老師,說說吧,為什麼,你最近是越來越沉默了,我一點都看不透你,之前你還要往前走,可現在……」
林衍放下咖啡,「我現在沒有心情談情說愛,江總見諒。」
頓了頓他,繼續說,「對不起。」
江律玩味地看著草莓蛋糕,想起那個男人在他面前勉強撐面子說,那是為了他才買的。
他輕輕摘了個草莓放進嘴裡,剛剛進嘴就連抽三張紙,把草莓吐了,丟進垃圾桶。
他眼神幽幽,「林總,這人的口味真是獨特。」
林衍額角抽抽,他就知道祁馴送東西,沒安好心。
江律又招手要了杯甜死人的卡布奇諾,似笑非笑地問林衍,「你那是沒有心思談情說愛嗎?你那裡心裡只有一個位置,那個人還不肯讓,連爭帶搶,瘋狗似的。」
林衍搖頭,話還沒出口。
江律又說,「不過也是有道理的。」
林衍微微蹙眉,「什麼道理?」
江律:「你見過了這樣熱烈瘋狂的感情,後來者送上再純真的愛,你都會覺得有三分寡淡。」
林衍原本浮躁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平靜又覺得理所應當。
是了。
不會再有人像祁馴這樣,愛你的時候讓你纏綿悱惻,不愛的時候又冷酷無情,幡然醒悟了對著你的後來者送上降龍十八掌,死活都要複合。
林衍勉強提了提嘴角。
江律喝掉甜掉牙的卡布奇諾,把蛋糕推過去,「林老師,我祝你選的所有,都是對的,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幫你,我也能得罪祁馴。」
林衍沒有應承他的話。
不是因為不夠真誠,只是他用不上,如果有一天,祁馴強大到思華都攔不住他,那麼旁人得不得罪的,也就不在祁馴眼裡了。
江律走後,祁馴很快就坐過來。
林衍回頭問他,「你要是知道,分手了會這麼後悔,你還會那麼對我嗎?」
祁馴臉上帶著的隱秘的勝利欣喜全部瓦解,「……不會。」
林衍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重複道,「不會……」
祁馴糾結片刻,還是選擇據實以告,「我,我當初沒有想過你會離開。」
林衍眼神裡帶著幾分凌厲,「所以,你把我當成什麼?一個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
祁馴無措地坐在對面,「不是……」
「你的所有決定,全部都是我逼著你做出來的。」林衍忽然說。
祁馴瞪大眼睛,「你說什麼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