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他點了支煙,靠在椅背上慢慢吸完。
一日夫妻還有百日恩呢。
祁馴卻是半點不管,只是步步為營,那就改變策略,逼著他回去。
林衍猜測,祁總的面子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郁文青的資料上,這人在冷瑜和祁馴鬥法時,離開江城,來到渝城。
絕不是為了簽什麼紅酒莊園的單子。
林衍分析,這人應該是……
正好擊中了冷瑜想要擴大商業範圍的心,他已經不滿足於渝城了,他需要更大的力量來保護他的哥哥。
但郁文青來了渝城不和冷瑜合作,反而刁難他,這就很不合理。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郁文青的做法處處透著怪異。
林衍懷疑是祁馴牽線的,想要借郁家的手來和思華對抗。
但郁文青又不是傻子,他今天鬧出來,無非就是想要思華和祁馴為難,他從中收魚翁之利。
可連他都能看出這是一個局,冷瑜還心甘情願跳進去。
林衍清楚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和祁馴的那檔子事,思華和祁家公司不斷碰撞,每天的損失都是八位數起步的。
冷瑜不會在他面前說起這些事,但他會背地處理好一切,不讓家裡人操心。
林衍關上電腦,看著手機上祁馴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下定了決心。
與其讓祁馴不斷糾纏思華,不如他親自回去把人解決了。
他被動等待祁馴放手,始終沒有成效,那就一劑猛藥下去試試。
解鈴還須繫鈴人。
林衍沒有去看祁馴發來的消息,而是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
很快就接上了。
但兩人都沒有說話。
雙方都明白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麼,但真正接通電話後,卻沒有人開口。
曾經那三年的記憶那麼美好,這一下開口,就是打碎了,扔在地上踩。
「證據,能賣給我嗎?」林衍最後給他一次機會,他並不想親手把祁馴送回去。
祁馴斷然拒絕。
兩方再次陷入沉默。
峰迴路轉對他們沒用,一條路走到黑才是。
瘋狗不回頭。
林衍也是。
林衍取了支雪白的煙夾在指尖,「你搬過來住吧。」
祁馴明明已經知道林衍會答應,但他真正聽到的那一刻,還是止不住的心顫。
「好。」
林衍側頭看冷瑜,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小瑜,哥做不了生意,但哥不會讓人影響到你的前途。」
醉酒中的冷瑜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帶著輕微的哭腔張嘴,手指緊緊抓著沙發上的流蘇。
林衍撥通周粥的電話,讓他把冷瑜送回家裡去。
他要打起精神,對付祁馴,一條被寵壞的瘋狗……
林衍枯坐到天明,聽見敲門聲時,他解脫般笑了,自己這承受能力是真的強啊。
被前男友冷落漠視一年,分手後又被窮追不捨,強暴囚禁威脅跟蹤一樣不落,還對付你的家庭,他現在竟然還能這麼淡定的讓人進來。
他要徹底解決祁馴,他要新生。
林衍起身出去拉開門,兩人無言對望。
祁馴原本有很多話想說,可他觸及林衍冷淡的目光,卻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林衍的目光不像以前了,以前林衍看他的眼神永遠都是充滿愛意的。
可現在,像是見到一個無關痛癢的人。
祁馴收拾屋子時,一直偷偷觀察沙發上的林衍。
他發現林衍溫和又冷漠,像是……
一個拿得體面,不作不鬧,他一直期望的那樣。
他不需要這樣的林衍,這回讓他感覺林衍在越走越遠。
他一直陪著林衍鬧,不過就是喜歡林衍身上那份熱氣騰騰。
「老婆,你餓了嗎?」祁馴坐到他身邊,手指輕輕搭在林衍脖頸上。
林衍轉頭,「不餓,我想問你,現在我們算是什麼關係?」
「愛人。」祁馴脫口而出。
他又不是蠢貨,他和林衍這些年,雖然有膩了的時候,但他知道他不願意丟了林衍。
只有林衍,才能陪他走下去。
這些日子,他的打壓,控制都是在試圖維繫他們的愛情。
林衍離開的這些日子,他幾近發狂。
季訪找過他好幾次,甚至又把那個mb送上來,他卻把他們都扔進了地下室關著。
林衍眼神落在祁馴左手的中指上,那枚戒指還在。
但他還是反駁,「是交易關係,你親自促成的交易關係。」
說完,他不給祁馴辯駁的機會,單刀直入,「郁文青,你認識嗎?」
祁馴點頭。
林衍:「他來做什麼?」
祁馴湊近他,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林衍身上,「老婆,讓我親一口,我就告訴你,你絕對想不到……」
林衍沒有推開他,被動承接他的吻。
唇瓣輾轉,祁馴技巧豐富,他撬開林衍雙唇,重重吮吸林衍的舌尖,直到林衍蹙眉推他,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他。
「老婆,你想我嗎?我這些日子想盡了辦法,就是想要你回來。我嫉妒那些人,嫉妒地發瘋。」祁馴抱著他,不停訴說自己的相思之苦。
可他說了很久,卻發現懷裡的人沒有反應!
無論是親吻還是訴苦。
「老婆,你困了?」祁馴臉頰蹭他的耳朵,這是兩人以前最喜歡的。
耳鬢廝磨,纏綿至極。
林衍再次問,「郁文青……」
「我今天剛回來!你就不能問問我?!」祁馴忽然大喝。
他像是忍耐已久,不滿堆積在胸口。
他和林衍不一樣,他受了苦,就要拿出來反覆品嘗,逼著對方認識到,然後給換取相應的利益來補償。
但林衍尋常不拿出來,拿出來的,都是潰爛流膿,他繃不住的。
林衍嗤笑,「我問你什麼?聯姻還是情人?」
祁馴一聽他這話,以為他吃醋了,被需要的感覺瞬間充滿他的心臟。
他蹲下來,仰望林衍的雙眼。
「老婆,我跟江許的聯姻是假的,我們現在連這件事都沒有了,那個情人……那都不是我的情人,那是季訪用來離間我們感情的。
「老婆,你那麼聰明,肯定會明白的,我就是在外面的酒局上,我都沒有碰過那些人。」
林衍早就不在意那些了,他提起這事,只是安撫祁馴的情緒,方便他問話。
他無所謂地點頭,「嗯,我相信你,那現在能跟我說郁文青了嗎?他一個江城人,為什麼來了渝城。」
祁馴狡黠一笑,「因為他看上了這邊的珠寶生意,但是珠寶生意,不是姓冷就是姓祁。」
「哦,是嗎?」林衍似笑非笑。
祁馴聽他這調子有點不舒服,像是看穿一切後的嘲諷,有一種在看跳樑小丑獻技的淡定。
祁馴半天沒說話。
他沒等到林衍的服軟,只能自己找台階下,「是啊!」
林衍身體微微前傾,「祁馴,你恐怕還沒有弄清楚,我為什麼要讓你來。」
祁馴想起身,林衍伸手摁在他後脖頸上,重重一壓,「別動!聽我說!」
祁馴享受的微微眯眼,他喜歡林衍用這個姿勢。
脖頸在愛人的掌控下,他也是。
這算得上是人身上最脆弱的位置了。
可他沒有感覺到害怕和恐懼,只有隱秘的快樂和顫慄,讓他恨不得爬起來抱著林衍啃兩口。
可惜現在不是好時機……
林衍伸出食指,「首先,我讓你回來,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也不是想跟你重修舊好。
「第二,你回來了,只是你現在具有利用價值,我需要你來對付郁家。
「第三,你手伸得太長了,讓冷瑜,我,我父母臉上都不好看。」
說完,他抽回手,輕輕拍了拍祁馴的臉頰。
祁馴仰頭蹭他的手腕,「老婆,你恐怕也沒有搞清楚,我為什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