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馴……」
剩下的話全部被祁馴吞掉,一字不剩。
林衍抬腳踹他,兩隻拖鞋飛了出去。
祁馴巋然不動,還把他往上提,逼迫林衍只能踩在他皮鞋上。
「祁馴!」
祁馴掐著他肩膀摁在門上,「林衍,你知道?你都知道?!」
林衍咬牙,「我當然知道!我難道不知道嗎?!」
祁馴淚流滿面。
他神志不清的日子裡,全靠念林衍的名字才能熬過去一次又一次,可林衍什麼都知道……
那他……
祁馴問,「你又回來看過我一次嗎?」
林衍沉默須臾,「……沒有。」
祁馴聲音低沉,重複著林衍的話,「沒有?」
祁馴逼近他,兩人之間沒有半點空隙,「一次都沒有……林衍啊,我算什麼啊,我就算是你養的一條狗,你也該有點心軟吧?」
林衍無法回答他,回答就要重新回顧那幾年,這就意味著他又要看到自己的傷口,還要告訴祁馴,那幾年他過得也不好。
他沒有這個心思。
那四年,他恨不得讓自己沒有一刻是空閒的。
他不想複合,沒有必要去想念。
祁馴卻不放過他,「你在羅馬過得好嗎?」
「好。」
祁馴又問,「你覺得沒有我就很好,是不是?無論是在哪裡?」
「是。」
祁馴張嘴,這次卻沒有再問。
他一口咬在林衍頸側,血珠頓時就滾出來。
「啊!」
林衍劇烈掙扎,可祁馴舌尖一卷,將冒出來的血全部咽下。
林衍疼得嘶氣,「祁總,你不是說了嗎,我是你的仇人,沒有仇人是……」
「是什麼?!」祁馴逼近他,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他撞了下林衍,「你感受到了嗎?」
林衍臉色微白,「祁馴,你別亂來……」
祁馴看著他的臉,理智幾乎不存在了,「林衍,我對仇人,還講究亂不亂來?」
林衍不敢想像,就這樣進來,自己得流多少血……
林衍抓住祁馴的手臂,「祁總,我們是仇人,不是情人,沒有仇人是在床上仇的吧。」
祁馴低笑,瘮人極了。
林衍雞皮疙瘩冒了一圈。
祁馴抱住他,「林衍,我真的想讓你知道,你……
「算了,我自己當初蠢,對著你上心。
「現在好了,仇人,我只需要折磨你,我就會開心。」
他特意咬重了「折磨」二字,如願以償看到林衍臉色劇變,顯然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廁所,床上,門上,飄窗上,或者是廚房的料理台上……
林衍渾身發抖,「祁馴……」
祁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林衍,你知道,你看到過我嗎?」
林衍點點頭。
他在這種事情上從來沒有反抗成功過,他不想給自己的身體找罪受,明天還要去辦事。
祁馴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尖銳的東西扎了下,他緊接著問,「什麼時候?」
「每一年的元宵。」林衍說。
其實還有很多時候。
他第一次作為代表上台的時候。
現場明明那麼多人,可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有個形銷骨立的男人,捧著一束玫瑰花。
但從開場到結束,那束花卻沒有送出去。
還有古物展,他也看到了,那人混在人群里,眼神露骨到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可他留心的,卻是那人手背上的青紫,似乎是針頭留下的痕跡。
林衍做了個讓自己都覺得出格的舉動,把自己隨身的創可貼找侍者送了過去。
……
還有回到渝城後的第一晚,他夢裡的香氣,那人肯定還在附近。
太多了。
但他都沒有說。
林衍感受著祁馴的力道一步一步鬆開,兩人額頭相對,眼淚連串地流下來。
這次,終於沒有人再開口說愛了。
因為愛不愛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林衍愛他,可林衍不想要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祁馴鬆開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拉開門出去,「林衍,你只對我這麼狠。」
林衍恍惚地想起,他以前也對祁馴說過這話。
他問祁馴,你怎麼就不能對我好點呢?
你為什麼只對我這樣狠啊?
風水輪流轉,如今到祁馴。
當年林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祁馴現在也找不到竅門。
林衍爬起來,雙腿發抖走到沙發邊上,倒下去,扯過毯子蒙頭睡下去。
他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夢裡那木質香變得浮躁,纏著他一遍遍問為什麼。
他不停住著身邊的東西蓋在頭上,以至於第二天花生撓門他都沒聽到。
但好在花生屋裡的物資齊備,它撓門是想出去玩了。
……
會客廳里氣壓低得要命,祁馴的新助理戰戰兢兢地把文件放下,站在一旁抹了把汗。
祁馴一直等到九點半,皺眉看著門,他都沒氣到第二天,林衍竟然不來?!
門忽然動了。
祁馴放下架著的腿,又放下手裡杯子,正襟危坐,眼神冷漠地看著門口。
助理看著自己老闆這一套迷之操作,想起陳總的忠告,他上前一步去開門。
「林總早上好!」
門後的人被嚇一跳,「別別別!」
助理:「陳總?」
陳廷收起手機,昂首闊步走進來,就看到祁馴靠在沙發上,雙腿架著,一副俾睨天下的氣勢。
陳廷嘖嘖兩聲,把助理打發走了,「祁總,這都九點半了,還沒把人等到啊?」
祁馴:「他賴床。」
陳廷無語:「……愛情使人盲目。」
祁馴轉頭看窗外。
陳廷很熟悉這個動作,每當陳廷質疑林衍對祁馴的愛時,祁馴就會這樣逃避,好像沒聽到就不算數。
陳廷無奈地問,「祁總,咱們打電話是判死刑,還是立馬破產啊?」
祁馴語氣落寞,「他不會接我的電話。」
話都說到這裡了,陳廷立馬掏出手機,「我打,我跟林總還算有點交情,他不會掛我的正經電話吧。」
陳廷還非常貼心地開啟了外放,然後……
他就聽到了兩道電話鈴聲。
祁馴臉色驚變,低頭在兜里一摸,掏出了正在震動的手機,上面寫著陳廷二字。
陳廷:「………………」
陳廷:「祁總,你這……不是人家睡過了,是你把人家鬧鐘打包揣走了。」
祁馴臉上神色變了又變。
陳廷問:「您是變色龍嗎?」
祁馴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又有理由去找他了。」
陳廷:「呵呵,看看,林衍連手指頭都不用勾,你就湊上去了,你還馴服他,算了吧,洗洗睡吧。」
祁馴才不理他,抓著自己的圍巾就走了。
陳廷一萬次感嘆他的名言,愛情真是……
而祁馴跑得飛快,一腳油門恨不得立馬轟人家家門口去,就差一點,交警叔叔就要跟著他追了。
他推門下車,摁了門鈴,三聲後沒人搭理他,直接就翻牆了。
流氓都當過了,還演什麼君子。
但正門還有個密碼。
祁馴下意識就用了他們生日結合的密碼,滴的一聲打開了。
祁馴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又把門拉上,再摁了一遍,果然還是那個……
他腳步有點虛浮,跨進門,就看到林衍的身體,腦袋在重重疊疊的衣服和毯子下。
祁馴迅速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林衍這個破爛身體!
祁馴撲上去,果不其然,林衍又……嗯?沒發燒?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