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沈從安不信,覺得蕭王是在騙鬼。
蕭王就很不爽,「你娘親手下的面。」
「你做夢!」沈從安嗤之以鼻。
蕭王哼了哼,「不信你自己去問。」
沈從安,「……。」
沉默。
沉默。
沈從安問,「你逼迫她的?」
蕭王手指捏了捏,忍住,這是親兒子,還是個弱雞。
萬一控制不好力道,打死打殘了,蕭老王妃能大義滅親。
「本王是那種人嗎?」蕭王冷著臉。
沈從安幽幽看著他。
片刻之後,蕭王摸了摸鼻子,「那怎麼能算是逼迫呢?」
他又沒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還是他奔赴邊關的那一晚。
接連處理了魏顏昭、二老爺、三老爺,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難受的。
他又要去邊關,沈從安和葉清清在夜色下給他送行,看著沈從安清俊的眉眼,他不知為何,想到了陳氏。
突然就想見見她。
蕭王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想見就去見了。
於是前腳拜別了沈從安,後腳他便翻牆,摸黑進了陳氏的院子。
南寧侯府的暗衛擋不住他。
陳氏已經睡下,還以為進了賊,嚇了一跳。
蕭王表明身份,陳氏的臉色很精彩。
蕭王也很尷尬,就是心血來潮,兩人相對無言,無事可做,無話可說。
陳氏還一臉的警惕,像是隨時要拿掃帚趕他。
蕭王憶起從前,還在邊關時,他得勝回府,到了陳氏的屋子,陳氏總會給他親手下一碗麵。
蕭王讓陳氏再給他下一碗。
他這一去邊關,生死未卜,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就想在臨走前,吃一碗麵。
陳氏,……。
蕭王在感情上處理的不好,處置後宅和王府那些事,也是拖泥帶水。
但不影響,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是為國盡忠的英雄。
於私情,陳氏不想搭理他。
於大義,身為大齊子民,別說一碗麵,便是十碗,百碗,蕭王也吃得。
陳氏給他下了一碗麵。
蕭王狼吞虎咽的吃完,丟下一句,挺好吃,等他回來再來。人就走了。
陳氏讓他別去,不想見他。
蕭王只當沒聽見。
回京之後,他本也不想再去的,可每次孤孤單單的吃飯時,總是不由自主的懷念起陳氏的面。
蕭王哪裡會是委屈自己的人呢,於是去吃了一次兩次三次。
第一次還是夜半翻牆,陳氏被吵醒,罵了他一頓。
後來就成了傍晚,陳氏還是罵。
蕭王不在意,還覺得挺親切。反正陳氏不給他下面,他就不走。
沈從安風中凌亂了,「你去吃了好幾次?」
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蕭王挑眉,「嗯。」
也不知是不是陳氏提前支走了,他每次去,也沒故意避著人,但都沒遇到。
沈從安臉色沉了下來,若面前的不是蕭王,他很想一拳頭打上去,「你有沒有想過,被人看見了,我娘怎麼辦?」
他居然半夜去翻牆!
要不要臉!
「哦。」蕭王慢慢道:「我可以娶她。」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平淡淡的,臉色也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沉靜堅毅的雙眸,沒有看沈從安,落在旁邊的花盆上。落日的餘暉在他英挺的側臉上鋪了一層暖黃的光影。
要說蕭王有多愛陳氏,那倒也沒有。
他這人一心為國,是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兒女私情。於情情愛愛上,並不是很在意。
娶魏顏昭,是為君分憂。
納妾,是為了綿延子嗣,傳宗接代。
當年對陳氏,也只因她的身世,多一分憐惜和欣賞。
後來十幾年不見,他駐守邊關,陳氏另嫁他人。
又哪來什麼感情呢?
只是歷經半生,千帆閱盡,王府的山珍海味,竟不如陳氏下的一碗麵,能從腳底暖到心裡,讓他感到熨帖。
所以想去多吃幾碗。
沈從安怔了怔,一股火氣從胸腔蔓延開。
他深吸一口氣,難得孩子氣的怒道:「你想得美!」
「我娘不想嫁給你!她不想見你,你別去煩她。」
「不行。」蕭王道。
丟下這兩個字,蕭王施施然走了。
沈從安憋了一肚子氣,回到映月居。一張俊臉冷若冰霜,十米外都能感受到他散發的寒氣。
他從來沒有這樣,每次回來都是開開心心的,葉清清輕聲問他,「怎麼了?」
沈從安忽然覺得委屈,他也不知為何委屈。摟住葉清清的腰身,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娘子,我想吃麵。」
葉清清,「???」
沈從安,「要你親手下的。」
葉清清,「???」
這人是受了什麼刺激?
葉清清伸出手,摸了摸沈從安的額頭,也不燒啊。
葉清清嘆口氣,自家夫君,長的又這麼好看,就是想吃龍肉也得給他弄來啊,「你等著。」
映月居就有小廚房。
葉清清擼起袖子,給他下了一碗麵。
面擺到面前,沈從安接過筷子,一口一口吃的很是沉重。
葉清清也給自己下了一碗,她比沈從安先吃完。沈從安慢騰騰的,簡直是數著麵條吃的。
估計有多少根面,他都數清楚了。
葉清清耐心等他吃完,「說吧。」
「麵條怎麼惹你了?」
沈從安老老實實的把和蕭王的對話說了。
葉清清無語。
蕭王也真是,這麼大年紀了這麼不穩重。
還學人小年輕半夜翻牆。
不過她也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
怎麼說呢,蕭王和陳氏的關係也挺複雜的。
如今,一個是寡婦,一個是鰥夫,真要再續前緣,也不是不可。
「你不想娘再嫁?」葉清清問,「還是不想娘嫁給王爺?」
她語氣有些不善。
沈從安若敢如此自私迂腐,葉清清鐵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沈從安極有眼色,也不裝憂鬱了,連忙端正了態度,「都不是。」
「我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
覺得從前陳氏受了太多的苦。好容易能過安生日子了,蕭王又偏要去惹她。
「娘……未必稀罕當這個蕭王妃。」沈從安悶悶道。
葉清清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明白。」
陳氏所受的苦難,死去的沈長榮,沈如月姐弟,都是橫在二人中間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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