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清伸了個懶腰,恍然覺得,每次她都是最後起的那個,沈從安起的都比她早。
葉清清撓撓頭,要上前幫忙,沈從宣穿著書生長袍從前院走過來。
雲松書院統一發放的衣服,月牙白的長袍上繡著幾顆翠竹,襯得人蒼翠英挺,俊俏如玉。左胸前還用銀線,繡了「雲松」二字。
能穿一身雲松書院的長袍,是一種榮耀。出門在外,別人都要尊敬幾分。
鄉下泥土地,沈從宣走一步提溜一下下擺,生怕塵土染髒了他的衣袍。看的葉清清想笑。
「三嬸,望兒,月兒。」沈從宣一一打招呼。
除了陳氏撇了他一眼,沒人理他。沈從望冷哼一聲,故意提著一桶水,從他面前過時,水桶一歪,大半桶的水灑出來。
沈從宣驚的後跳兩步,衣擺還是濺了水滴。
他的臉隱隱泛青,忍著沒發作,笑對葉清清道:「這位就是二嫂了吧?」
葉清清微微點頭,那邊沈從望重重放下水桶,明明白白表現出討厭來,「快走,我們這不歡迎你。」
要論三房最厭煩的人是誰,那非二房一家莫屬了。
不說陳氏與趙氏之間的恩怨,單說沈從望和沈從宣。
沈從望小時候,沒少被沈從宣欺負。沈從宣心眼多,欺負了你,還要噁心你,讓你說都沒地方說。
攛掇著沈從輝毆打沈從望許多次,沒人瞧見,他就給沈從輝加油,有人來,便裝著拉架。
反正壞事都是別人干,好名聲都是他的。裝的彬彬有禮,全村人都誇他,實際上壞的很。
他在沈從望最討厭的人里排第一。
「望兒,一月不見,三哥可是很想你。你這麼說話,太傷三哥的心了。」沈從宣微笑著道:「看,三哥還給你和月兒帶了禮物。」
沈從宣把懷裡的東西打開,裡面有一盒糕點,兩朵絹花,「這盒芙蓉糕,是我在城裡最好的糕點鋪子買的,你和三嬸嘗嘗。」
「還有這絹花,月兒和二嫂一人一朵。看這顏色,喜歡嗎?」
一朵粉紅牡丹,一朵鵝黃芍藥。
沈從宣拿起那朵芍藥,遞給沈如月,「月兒,給你。你不是喜歡絹花嗎?」
沈如月沒接。
她是喜歡絹花,可一點都不缺了。葉清清後來又給她買了一大盒,各色各樣的絹花,她可以戴一個月不重複。
才不稀罕沈從宣的破花,還是沈如蘭戴過的。
沈如月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兩朵都是沈如蘭從前在她面前炫耀過的,那朵牡丹上,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洞,火星濺上去的。
把沈如蘭戴過的絹花拿來給她,沈如月覺得噁心。
沈從宣還在那說,「怎麼了,不喜歡?這是三哥親自給你挑的,城裡最時新的款式。」
一向好脾氣的沈如月忍不住了,「我看見大姐姐戴過。那朵牡丹上有個洞,是她燒火時不小心燙到的。」
為此沈如蘭心情不好,藉機打過她。
「怎麼會?」沈從宣笑容有點僵,他撥弄了一下牡丹絹花,上面確實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尷尬。
沈從宣心裡暗惱,他有事來找葉清清,想著空手不好,從沈如蘭那裡要了兩朵絹花,並許諾以後給她買新的。
沈如蘭這才答應,沒想到被沈如月當場拆穿了。
「哦,那可能是我拿錯了。」沈從宣強行解釋。
沈從望冷嗤一聲,半點不給面子,「不用你假好心,把別人不要的,不吃的東西拿來,我們還嫌髒呢。」
沈從宣眸中怒意閃動,想起自己的來意,生生壓了下去,自顧自往裡走,「聽說二哥好了,我來看看。」
一進屋,對上沈從安黝黑的深眸,沈從宣心頭一緊,沈從安那種平靜如水的眼神,讓他很厭煩。
臉上掛起一抹笑,沈從宣道:「二哥,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有事?」沈從安問。
沈從宣也受夠了熱臉貼冷屁股,直接說明了來意,「是有點事想和二嫂說。」
「那十四兩銀子,奶奶已經用了,實在拿不出,二嫂就算了吧,都是一家人。」沈從宣原是打算交流交流一下感情再提,奈何三房人人不配合。
葉清清勾了勾唇角,「我以為和奶奶說的很清楚了,銀子沒有我就不要,讓大伯和四叔多坐兩年牢唄。」
沈從宣皺起眉頭,「二嫂,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你這般步步緊逼,傳出去對名聲也不好。咱們各退一步,等大伯和四叔出來,讓他們好好給你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要他們一句道歉,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葉清清問,「他們的道歉在我眼裡分文不值。」
沈從宣臉沉了沉,來之前,趙氏說過葉清清難搞,沈從宣不怎麼信,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些什麼?威逼利誘兩句就成了。
可惜葉清清軟硬不吃。
沈從宣忍著怒火,「二嫂執意要鬧的如此難看?」
葉清清攤手,「你應該去問大伯和四嬸,為何非與我過不去。」
眼瞅著是談崩了,葉清清以為沈從宣該走了,人卻坐了下來,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平復了下心緒,沈從宣問,「二嫂和孟山長的關係挺好?」
葉清清心中警惕,「一般般。」
沈從宣不滿意了,「二嫂不是救了他們家兩位小公子,孟山長明德惟馨,有這份救命之恩在,一定會把二嫂視為座上賓。」
「孟家在東安縣地位顯赫,二嫂千萬別端架子,能與他們交好,是我們的榮幸。對二嫂來說,也有很多好處。」
葉清清心中嘲諷,果然是趙氏的兒子,無利不起早,「我怎麼與孟家交往,自有分寸,不勞三弟記掛了。」
沈從宣臉一哽,板著臉道:「二嫂,咱們都是沈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葉清清打斷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讓二嫂,幫我和孟山長引薦一下。」沈從宣道。
葉清清無語了,「你不是雲松書院的學員?還需要我引薦?」
沈從宣臉一紅,雲松書院那麼多的學子,孟山長也不是人人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