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也明白,想立沈從安為世子,不是容易的事。閱讀哪怕是他王府家事,可牽扯太多了。
皇上沉吟片刻,瞧了蕭王一眼,「先這樣吧,奏摺先擱朕這裡放著。」
蕭王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宴會才得以繼續。只是大家的心思都已經不在歌舞上了。
葉清清幾人回到座位上,落座後,蕭王妃抿了抿唇,擠出一抹笑容,問蕭王,「王爺怎麼突然想起,讓立安兒為世子了?也不提前和妾身商量一下。」
蕭王目光看著前方,「遲早要立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區別?」
蕭王妃的手攥緊,「妾身只是覺得突然……」
「護國公為何反對安兒成為世子?」蕭王忽然看著她問道。
蕭王妃笑容勉強,「父親也是擔心……」
蕭王並不真心想要她的回答,揮手打斷她的話,「你是安兒的嫡母,立他為世子,對你也有好處。」
蕭王妃眸底布滿陰沉,好處?不要她的命就不錯了。
她閉了閉眼睛,心中開始謀算。
歌舞雖然依舊精彩,氣氛卻比之前低落很多。宴席至後半段,皇上瞧著下面死氣沉沉的眾人,覺得這樣傻坐著也沒意思,便允眾人可以隨意走動交談。
大家早憋了一肚子的話,想找人聊聊,頓時三五成群圍在一起。皇上也招了陸沉和蕭王去聊天,護國公不放心,也湊了過去。聞大人晃悠了幾下,同樣晃悠到了跟前。
蕭王妃去找護國公夫人,只留葉清清和沈從安二人在座位上。
後頭的蕭芷瀾,悄聲問道:「三嫂,好好的,王爺怎麼想起要立三哥為世子了?」
葉清清笑了笑,「王爺的心思誰能知道?我和相公也是才得知,很意外呢。」
蕭芷瀾不滿意,還要再打探,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她惱怒的轉回身,對上一張俊雅的笑臉。
「不好意思啊,蕭姑娘沒事吧?」趙言蹊道歉。他和羅晏秋過來找沈從安,被人擠了一下,正巧撞到了蕭芷瀾身上。
他長相溫雅秀致,笑著時,眉眼彎彎,給人的感覺,像是三月的暖陽,秋日的風,不急不躁,很是舒心。
蕭芷瀾紅了紅臉,搖頭輕聲道:「沒事。」
趙言蹊彎了彎腰,再次賠了禮,這才走向沈從安。
路過時,蕭芷瀾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筆墨香,臉色越發紅潤。
「姑娘。」她的丫鬟推了她一下。
蕭芷瀾回神,葉清清正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目光,讓蕭芷瀾心一跳,轉了眼神,卻又轉到了正和沈從安說話的趙言蹊身上。
她下意識道:「聽聞趙公子的探花,是靠外貌得來的。」
話一出口,她又立即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覺得趙公子這個探花,名副其實……」
葉清清多看了她兩眼,蕭芷瀾越發慌張,脫口而出道:「不知趙公子可有婚配……」
她滿臉通紅,羞的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卻仍忍不住期待的等著答案。
葉清清哪裡還不知道,她怕是看上了趙言蹊。說起來,趙言蹊自身條件很不錯,長的好看,有才華,品性好,唯有一點,出身低。
蕭芷瀾雖是庶女,可蕭王的兩位庶妹,一位嫁進了國公府做填房,一位嫁了二品大員。蕭芷瀾的眼光又一向高。
「尚未。」葉清清道。
蕭芷瀾眼睛亮了兩分,害羞的問,「趙公子年紀不小了吧?年少有為,怎麼還未成親?」
葉清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翰林院清貴,京中房價貴,趙大哥尚無住宅,一直借住在侯府。家中還有一年邁爺爺,和妹妹要養。」
潛台詞就是,沒錢。
蕭芷瀾算計心太重,功利心強,並非良配。葉清清這話,就是想讓她打消想法。
蕭芷瀾的眉頭蹙了蹙,看向趙言蹊的目光中帶上了一抹可惜。人再優秀,沒錢沒勢有什麼用?
寧郡主來找葉清清玩,星輝園很大,中間有一大湖,湖中放滿了河燈。寧郡主拉著葉清清去賞河燈。
葉清清轉頭想和沈從安說一聲,發現沈從安也被一群人圍著,就作罷了。
兩人圍著湖邊走,圍欄圈上隔幾米遠就擺了一盆花,這些花都經過精心打理,雜枝和野草都被處理掉了,前面一盆鮮艷的花中,竟偷偷長出一朵野菊花。
也不知它如何躲過宮人的打理,肆意的盛開著。寧郡主覺得新奇,指給葉清清,「看,那裡有朵野菊花。」
她話音才落,一隻手伸了過去,摘掉了花朵。
「一朵小野花,也值得大驚小怪?」魏琳琅不屑道。
「要你管!」寧郡主撇嘴,「花好好的開著,你摘它做什麼?」
「看它不順眼,想摘就摘了。」魏琳琅聳了聳肩膀,把花拿在面前端詳了兩眼,嫌棄道:「真醜。」
隨手把花丟在腳下,踩了幾腳。
一朵花,不值當什麼,可她的態度實在惹惱了寧郡主,「一朵花也礙你的事,可見心胸著實狹隘。以後誰還敢娶你?」
兩人針尖對麥芒,火藥味十足。
魏琳琅身側的康王妃開口道:「一朵野花,摘了就摘了。也值得你們爭吵?」
「開的再好,還是野花,難登大雅之堂。便是長在這金玉所雕的花盆中,終是命比草賤。」
她的眼神掃過葉清清。
寧郡主擰著小眉頭,她最煩康王妃這種暗裡藏刀,指桑罵槐的。還不如魏琳琅呢,直接痛快吵一架。
葉清清輕輕咂了一下嘴,淡笑道:「十年河東轉河西,世事變移,盛衰易位,誰又說的准?」
「今朝錦衣華服金尊玉貴,明日指不定就要破碗蓑衣去要飯了。」葉清清抬手,敲了敲花盆,「離了這溫室,這精心細養的花,哪比得上一朵野花生命力頑強?」
康王妃目光一凝,直視著葉清清,「倒是一張巧嘴,你們就是這麼哄的父王立世子的嗎?」
「康王妃與王爺做了十幾年父女,連王爺的脾性也不了解嗎?」葉清清笑問,「王爺是能被別人三言兩語就左右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