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府城附近的幾座城市都已經被淹了,只有錦城,搶修及時,仍在暴雨中堅守,躲過了一劫。
蘇知府歡喜之餘,一點都不敢放鬆,危險還沒徹底過去,四處的水還沒退走,為了保險,眾人依舊辛苦的儘量多築些堤壩。
連同沈從安在內的所有搶修人員,這些天都沒有回家,在附近安全的地方搭了棚子,勉強能遮住風雨,晚上躺下就睡了。
他來的第二天,雨勢不減,葉清清卻是冒雨來給他送飯。不管沈從安如何勸阻,葉清清都堅持,給他送一日三餐的飯來。
不僅給他一個人送,看到眾人的辛苦,吃的又不好。葉清清回去和韓夫人商議之後,組織一些大戶人家,每天給搶修人員送飯,送乾淨的被子。
葉清清還熬了許多的湯藥,每天晚上送來,每人一碗。也正因她的湯藥,讓許多人熬了過來,沒有生病。
這一天,葉清清又來給沈從安送飯。見到她,周圍的人都很熱情的與她打招呼。這段時間,沈從安的英勇機智、身先士卒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也改變了對書生的看法。
而對於讓他們吃好睡暖的葉清清,也是感激不盡。
葉清清每天雷打不動,不管雨大雨小,總是準時的給沈從安送飯,不知讓多少人羨慕。每天都有許多人,在沈從安面前打趣他,娶了一位有勇有謀,又對他一心一意的好媳婦。
葉清清沖眾人揮揮手,走到沈從安面前。羅晏秋、趙言蹊、林長山、韓大人都在。
今天雨小,除了葉清清,韓夫人、沈如月等人也來了。
之前大雨的時候,葉清清不讓她們跟來,沈如月第一次看到沈從安,當即眼圈有點紅。
幾天不見,沈從安人又消瘦許多,一身長袍沾滿了泥污,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了。清俊的臉上也沾了許多的污泥。
「哥,你又廋了。」沈如月小聲道。
沈從安笑了笑,身體雖然疲憊,精神還不錯,「只是看著瘦了,我倒覺得身體比以前硬朗了許多。」
這幾天日日扛沙袋,力氣都大了許多。
葉清清冷哼一聲,「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這裡好了。不用和我們回南橋村了。」
沈從安知她還為自己的隱瞞生氣,略帶討好的道:「當然都是娘子的功勞,沒有娘子的湯藥,我肯定早就病倒了。」
他們幾人的湯藥,是葉清清額外調製的。
「是啊,多虧了表妹,白天累的要死,晚上一喝了藥就好了,身體似乎還強壯了許多。」羅晏秋也道。
葉清清撇嘴,不理他們的馬屁。那藥當然好,她使出了看家本領,根據眾人情況調的,裡面加的都是名貴藥材,一碗藥值好幾兩,效果能不好麼。
羅晏秋一身泥污,模樣不比沈從安好。他一說話,露出一口大白牙,襯的臉上泥污更明顯了。
沈如月抿抿唇,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把一碟紅燒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小聲道:「多吃點。」
羅晏秋霎時笑的跟個傻瓜一樣。
葉清清她們沒有多待,等沈從安幾人吃過飯,收了碗筷便回去了。
馬車行進錦城,街上多了許多乞討的人。都是附近城鎮的難民,家中被洪水淹沒,逃難至此。
蘇知府還在監視著堤壩,一時沒有精力管這些難民。只是開了城門,讓難民進城。
錦城作為四周唯一倖免於難的城,短短兩天時間內,已經湧入了一兩萬的難民,大街上隨處可見乞討的人。
看著這些人悽慘的樣子,沈如月幾個小姑娘,心裡都不好受。
「大嫂,把這些飯給他們吧。」沈如月道。
她們準備的飯食豐盛,沈從安他們沒有吃完,饅頭還剩下十幾個。
葉清清點頭,荔枝撩起窗簾,就要送饅頭。
葉清清忙道:「等一下。」
荔枝不明所以,葉清清只是沖她搖搖頭,對熊大道:「去那裡。」
前面便是前幾天,她們吃過飯的錦城最好的酒樓,門口比平時多了好幾個護衛。
馬車停在門前,葉清清這才把食物和身上的銀錢都拿了出來,給熊大,「都給他們吧。」
熊大接過東西,走到難民最多的地方,把手中食物給了他們。一看有吃的,難民們都圍了過來,食物給完了,銀錢也散給了他們。
眾人卻不願意散開,依然圍著熊大,不願意讓熊大走,甚至有幾人,看熊大衣著整潔,竟去拽他的衣服。
熊大雙眸一瞪,一個過肩摔,把那人摔到地上。這才震懾住了其他人,得已順利回來。
沈如月、荔枝幾人已經看呆了,這時候才明白葉清清的意思。如果不是葉清清小心,剛剛被圍的就是她們了。
她們幾個姑娘家,被人碰了怎麼辦?
韓夫人也不禁讚嘆葉清清的細心,「還是你聰明。」
葉清清淡淡一笑,「只是防患於未然。」
又摸了摸神情有些低落的沈如月腦袋,「我們家月兒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不過呢,善良也是要有稜角的,否則很可能會讓自己受傷。」
沈如月若有所思的點頭。
「難民越來越多了,會不會出事?」葉清清對韓夫人道。
韓夫人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嘆了口氣,「我也在擔心這事呢。只是堤壩那邊,老爺和蘇知府都走不開。」
「明天我再和老爺說一說。」韓夫人道。
昨天已經發生了幾起,難民搶劫百姓的事情,只是不算嚴重,還沒有鬧開。
只隔一天,再去送飯時,路上的難民更多了,昨夜又有十幾起難民搶劫,還有入室的,雖未鬧出人命,可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路上已經看不到幾個行人了,家家閉門不出,生怕會遭到搶劫。
蘇知府一直派人留意著城裡情況,葉清清她們去給沈從安送飯時,蘇知府正好來找韓大人商量此事。
此次修堤,多虧了韓大人這邊率先修好,給他們分了人手,才讓蘇知府和宋大人那邊沒有決堤,蘇知府明顯對韓大人又看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