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山沉默的點頭,抓著兩人往趙家去。
走到一半,羅晏秋內急要上茅房,不去不行,伸手就要解褲子了。
林長山無法,看到不遠處有個茅房,把兩人帶過去。趙言蹊也要去,林長山把兩人送進去,自己在外面守著。
剛出來片刻功夫,裡面便傳來兩聲慘叫。林長山連忙走進去,看到面前的一幕,他更加沉默了。
趙言蹊和羅晏秋,一人一隻腳踩在茅坑裡,兩人還抱在一起。
臭味熏的人頭暈,這一刻,沉默的林長山內心其實很情緒很豐富,他很想丟下兩個人一走了之。最終,善良的本性讓他留了下來。
林長山把兩人從茅坑中拉到外面,從他緊皺的眉頭,仍能看出幾分嫌棄。
茅房的主人被這動靜,驚的過來查看,隔了幾米遠,都聞到一股子酸爽味。
因為趙夫子的緣故,趙家在南遷村挺受人尊敬。看到趙言蹊,那人止不住的驚訝,「言蹊怎麼掉我家茅坑裡去了?」
掉和踩是有本質上區別的。
但林長山不擅長與人爭辯,也不覺得有必要爭辯,只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句,「喝醉了。」
林長山抓著兩人轉身走了,那人想上前幫忙,才走幾步,被味道熏回來了。
他家茅房該清洗了。
林長山真是大好人啊!
這是那人心裡唯二的想法。哪怕是他的親兒子,味道那麼熏人,他都給丟了,林長山卻能忍著把人帶走,人品之高潔、性格之純善,絕非一般人能比。
把兩人送到趙家,找衣服換好,門關上,林長山洗乾淨手,回到了燒烤的地方。
趙言舒動作麻利,一地的垃圾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打了一桶水來,打算澆在炭火上,林長山停在她身邊,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告訴她一聲,開口道:「你哥踩茅坑裡了。」
什麼?趙言舒一時沒明白,反應過來後,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驚訝之下沒注意,手裡的水桶直接掉在了炭火上,部分未澆滅的炭火濺了出來。
林長山迅速的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伸出胳膊一檔,他剛洗完手,袖子撩起來還沒放下,幾個火星濺在他的手臂上,燙出一片紅痕。
趙言舒嚇了一跳,待看到他手臂上的燙傷之後,臉色愧疚,「都怪我不小心,你沒事吧?」
林長山抬起手臂看了看,過去這麼長時間,炭火也快燃盡了,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並不嚴重。他搖搖頭,「沒事。」
趙言舒不放心,掏出懷中的手帕,用水濕透了,裹在他的手臂上,「先漸漸溫,等會我去找燙傷藥。」
林長山想說不用,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大叫,「你們在幹什麼?!」
是沈如蘭,她走過來,瞧見趙言舒給林長山裹帕子那一幕。
沈如蘭快步上前,一把揮開趙言舒的手,怒瞪著她,「離林大哥遠點!」
趙言舒挑眉,想起自己偶然撞見沈如蘭要找林長山私奔的事,平靜道:「這句話留給你自己吧,已經訂親的人,還對林大哥念念不忘,讓你夫家知道了,對你對林大哥都沒有好處。」
趙言舒平時不是多話的人,不過方才林長山為救她而被燙傷,她說這話完全出於好意,讓沈如蘭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如蘭要是能擺清楚,就不是她了,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惱羞成怒,「我和林大哥的事情,要你多管閒事?」
趙言舒平緩道:「自然跟我無關。只是好心告誡你,真心喜歡林大哥的話,想和林大哥在一起,退了和吳家的親事。別想著腳踏兩條船,吳母不是好糊弄的人,被她發現,你覺得會如何?」
沈如蘭臉色一變,她知道趙言舒所言沒錯。只是吳家條件確實不錯,而且......
林長山淡聲道:「我不會娶你。」
沈如蘭氣紅了眼,林長山根本不喜歡她。她真退親,很可能落得人財兩空。
林長山說完,拎著垃圾轉身走了,趙言舒也回家去了,沈如蘭獨自在原地,恨得咬牙。
三房,沈從安用毛巾給葉清清擦了擦臉,吃燒烤吃的一嘴巴油。沈如月熬好了醒酒湯,送了一碗過來。
沈從安盛了一勺出來,用嘴巴吹了吹,忽然想起剛成親那會兒,葉清清餵他吃飯吃藥,都會小心翼翼的吹好。
照顧人的手法非常熟練,對待病人也特別耐心。那時家裡人都不喜歡她,可她對自己仍然照料的處處妥帖。
這才多久,自己在家裡的地位已經不如她了。
沈從安心塞了一下,把勺子遞到葉清清嘴邊。葉清清以為是水,張嘴喝了一口,瞬間嫌棄的閉上了嘴巴。
沈從安再把勺子遞過去,她就不肯開口了。勺子剛碰上嘴唇,人一翻身,背對著他,扯過被子蓋住頭。
沈從安盯著背影瞧了一會,放下碗,把人扳過來。然後伸出一隻手,捏住葉清清的鼻子,另一隻手拿著湯勺。
葉清清憋不住張嘴喘氣了,他就把醒酒湯倒進去。
沈如月給沈從望、荔枝送了醒酒湯,擔心沈從安行動不便,照顧不好葉清清,進來一瞧,看到他這麼給葉清清餵湯水。
當時就呆住了,「哥,你這麼給嫂子餵水?」
沈從安皺眉看著她,「她不張嘴。」
潛台詞是,不張嘴只能這麼餵了,不然還能怎麼樣?
「那你,那你也不能這樣餵啊!」純潔的沈如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潛意識覺得大哥這操作非常不好。
她上前奪過沈從安手中的勺子,盛出一勺小心遞到葉清清嘴邊,葉清清不僅不張嘴,還伸手揮開她,醒酒湯滴在被子上,沈如月慌忙去擦。
手忙腳亂的試了幾次,葉清清都不肯配合。沈如月默默的把勺子重新遞迴給了沈從安。
沈從安繼續捏一下鼻子,餵一勺水。
葉清清這一覺睡得糟糕透了。總感覺喘不過氣來,嘴巴里還被灌進難喝的東西。渾身隱隱作痛,想睜開眼睛,眼皮沉甸甸的。
她懷疑自己是在噩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