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吃的確不對，你看，爸爸教訓你的話，其實還是為你好對不對？下一次改正就好了。小白，我保證，你爸爸沒有生氣，更不會嫌棄你。」許苒鼓勵了他一番，又覺得很心疼，豪門長大的孩子總有一堆規矩禮儀等著他們，哪怕他們不知道為什麼。
「肚子還疼嗎？」
秦小白老實點頭：「疼。」
「去吃一顆消食片。」許苒牽著秦小白出來，秦少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眉心緊蹙，應該又在處理公事。
見他們出來，他目光落在秦小白身上：「過來。」
秦小白手抖了抖，還是害怕的。
以前他每一次哭，最後都被鎮壓或無視，爸爸不喜歡小孩子哭。
許苒蹲下身，揉揉他腦袋：「去吧。」她壓低聲音，開玩笑道：「那是你爸爸，又不是怪獸，怕什麼？」
秦小白咬唇，捏了捏她的手才視死如歸一般走過去，沒等秦少辰開口，就乖乖道歉：「爸爸，對不起，我錯了。」
秦少辰斂眉：「錯了？」
「我不該貪吃，不該不聽你的話。」秦小白捂著肚子，擰了下眉毛，「我今天給你丟人了，對不起。」
許苒嘆了一口氣，回身去燒水，把空間留給父子倆。
秦少辰看了眼許苒的背影，捉著秦小白坐到自己腿上，上下打量一眼，「丟人？為什麼？」秦小白掙扎著要下來：「臭。」
秦少辰臉色一沉：「臭你還讓別人抱？」
秦小白反應了一下：「苒苒不是別人啊。」
「……」秦少辰捉著他的肩膀按住了，沉聲道：「別亂動。」
秦小白眨了眨眼睛，忽然湊過來：「爸爸，你不嫌棄我啦？」
「嫌棄。」秦少辰垂眸，大手卻把他摟緊了，耐心地問：「為什麼道歉？」
低著頭：「不知道。」頓了頓，又怕他生氣，「我就是……就是怕你生氣。雖然苒苒說你不會生氣，可是……」
「我不生氣。」秦少辰打斷他的話，「你是自作自受。」
許苒剛燒好水出來，聽到這句愣了一下，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
秦小白沒聽懂：「什麼叫自作自受？」
許苒唇角一抽，想笑，又憋住了。
「去吃藥。」秦少辰顯然不會跟他解釋，瞥了眼許苒，將秦小白推給她，見他還悄悄看自己，擰了下眉，「別磨蹭了。」
秦小白嚇了一跳，連忙縮回去：「知道了。」
許苒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麼，餵小白吃了藥，又把父子倆送下樓，叮囑一番，這才依依不捨地揮手送行。
秦少辰打開車燈，公寓樓下頓時亮了不少，看了許苒一眼，也沒有發動車子。
秦小白探出頭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苒苒，快上去吧。」
許苒心底有些發軟，目光落在秦少辰面上，低聲說了句：「那我先上去了，你……開車穩點。」頓了頓，她又欲蓋彌彰地補了句，「別帶小白坐快車。他胃不舒服。」
秦少辰擰了下眉，偏過頭，勾了勾手。
車裡的燈不算亮，卻很溫柔，秦少辰半張臉籠罩在溫柔的燈影中，隱約給人溫柔的味道，斜眸勾手的模樣，有些勾人。
許苒抿唇，微微靠過來：「什麼？」
秦少辰手搭在方向盤上，微微轉過頭，嗤笑一聲：「你來開？」
秦小白一個鯉魚打挺：「苒苒，你要和我回家嗎？」
許苒心裡咯噔一聲，觸到秦少辰眼底嘲弄的笑意，仿佛被人當頭棒喝，連忙搖頭：「我走了！小白，回去早點睡。」
她跺了跺腳，轉身跑了，甚至覺得秦少辰嘲弄的眼神如影隨形。
「啊！」許苒關門撲到床上，臉色有些懊惱。
真是沒得治了。
秦小白身體一向很好，這一次吃壞了肚子，嚇壞了老太太，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秦少煙殺上門，堵住了要去上班的秦少辰：「小白都病得起不來床了，你怎麼還有心思上班？」
秦少辰無奈：「奶奶，他沒事，在睡懶覺。」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老太太和秦少煙能讓他露出有些人間煙火的表情，而不是一臉高山不可攀的模樣。
秦少煙扶著老太太去看了看正在睡覺的小白，沒吵醒小傢伙，又悄悄關上門下樓來。
「吃壞肚子了？怎麼回事兒，你昨天帶他出去，還能讓他貪吃？」秦少煙蹙眉，想到林盛說得那番話，又有些生氣，「你姐夫說，小白昨晚上疼地挺厲害的，你不送他去醫院，讓他跟許苒回家折騰？」
老太太有些迷茫：「許苒？誰是許苒？」
秦少辰眉眼冷了冷：「林盛還說了什麼？」
「他是你姐夫。」秦少煙抿唇，姐弟倆視線相撞，半晌都沒人動一下，最終還是老太太迷迷瞪瞪拍了拍秦少辰，「臭小子，又惹你姐生氣！」
秦少辰收回視線：「奶奶，我還要上班……」
「唉等等，正事兒還沒說呢。」老太太連忙拉著人，「你看看，你一個糙漢子又不懂得照顧孩子，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哪裡有時間陪著小白照顧小白？帶兒子出去玩一趟就成這樣了，家裡還是缺個靠譜的女主人……」
「奶奶！」秦少辰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秦少煙，「我早上還有會……」
「不耽誤你時間。」秦少煙恢復了平靜，甚至還笑了笑，「奶奶把人都約好了，你也認得，江家姑娘，小時候還老追你身後流鼻涕，出國幾年回來，都長成大姑娘了，溫柔賢惠又漂亮，我在福利院碰上她的，小姑娘很有愛心，回國之後就在圈子裡發起『愛心活動』，每周都親自去福利院陪那些可憐的孩子……」
老太太直點頭：「少辰，江家這小丫頭對孩子很有愛心，又是咱們知根知底的人，你今天就去見見，陪人家吃個飯。」
秦少辰看著兩人齊齊看著自己，雙雙笑眯眯的，面色僵了僵，片刻又看了眼腕錶，站起身：「嗯。」
只一個字，老太太卻欣喜若狂：「你可算是開竅了！去上班把，我留下來照顧小白……」
說著，她又連忙拄著拐棍上樓去了。
秦少煙笑著說：「少辰，心鳶是個好姑娘，以前最黏你和依蘭……」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少辰的面色，嘆了一口氣，「依蘭活著的時候，把她當自己妹子看，你這一次可別跟以前一樣犯渾。」
秦少辰掌心握了握，眼神有些冷，一語不發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