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聲音很多，腳步聲，說話聲，商場上空流淌著的音樂，都在許苒腦海中無限放大，可沒有一種聲音能夠蓋過秦少辰音量不算大的一句話。
震驚被無限放大，悸動被無限放大，許苒眼前一陣陣發暈，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試試？」
秦少辰抓著她的腰扶著她站好，面色波瀾不驚：「嗯。」
許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如果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你說的試試，是指交往？」
秦少辰擰了一下眉，眼底閃過一抹極淡的情緒：「你可以這麼認為。」
交往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在秦少辰三十來年的人生規劃中，和女人的交往不曾占據分毫地位，哪怕和曾經的妻子，也不過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人生中的必要步驟。
但是，大多數人普遍認為交往是必要的，許苒也免不了俗，他只能配合。
「秦……少辰，你……」許苒看著他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總算看出了不對勁，「你喜歡我嗎？」
「不討厭。」秦少辰回答地很快，「小白喜歡你，你也……對我有好感。這樣對所有人都很好，不是嗎？」
小白喜歡你。
你也對我有好感。
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許苒將所有的信息快速過濾，想笑笑不出來，心底的悸動很快恢復平靜，宛如被寒冰徹底凍住：「秦少辰，我對你有好感，小白喜歡我，你不討厭我，這都不是我們交往的理由。」
秦少辰蹙眉，氣息不太穩：「你不願意？」
這顯然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
「你不喜歡我？」
他剛剛明明都聽到了。
許苒咬了咬牙：「重點是，你不喜歡我，交往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我對很多人都能產生好感，秦先生的條件很不錯，吸引女孩子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你幫過我很多次，這份好感里還夾雜著感激和愧疚，可從好感到喜歡還有很大一段距離。秦少辰，如果你在意那天早上的意外，那完全沒有必要。我不是說過了嗎？不過是正常的多巴胺分泌的反應。」
秦少辰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在判斷她所說的真假，心底有些不痛快：「你對很多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產生好感？」
許苒：「……」
這不是重點啊。
「欣賞美好的人或者事，是人類的本能，秦先生不必懷疑自己的魅力。」她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總之，這些都和交往無關。」
秦少辰眯了眯眼睛，努力忽略心裡那一股不滿的氣息，眼底恢復平靜：「好，是我唐突了。」
「沒關係。」許苒深吸一口氣，懷疑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你放心，我會當作沒有聽到這一席話，今天你的出現，讓小白狀態好了很多，漸漸這樣進步，讓他在你身上找回安全感，我這個家庭醫生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她不能再和秦少辰住在一起，否則她管不了自己的心，也面對不了隨時可能再次出現的意外。
比起秦少辰毫不掩飾的厭惡，他今天這樣直白到疏離的態度，反而讓許苒打碎了希望，看到了自己和他的距離。
正常人認為的兩情相悅的交往，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皆大歡喜的交易。
秦少辰可以對她產生一些意外的關注，比如意外的親吻，某種親昵接觸，但也僅僅止步於此，這讓許苒感到無力，也感到羞愧。
秦少辰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目光染了一絲逼迫：「你想搬走？因為我想和你試試？」
「……」
「為什麼？」秦少辰不解，「你不是說，就當沒有聽到這一席話？」
許苒從未懷疑過秦少辰的高智商，但這一刻有些懷疑他的情商，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只是，為了避免尷尬，也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許紹洋類似事件。」許苒有些心累，「僅此而已，我最近在休息，可以抽出很多時間陪伴小白，並不一定住在別墅。」
秦少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根據合約，你要留下來，直到小白完全痊癒，否則就是違約。許醫生，希望你可以保持你的專業素養，如果顧忌我，我會和你保持距離。」
許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正當理由都被秦少辰用光了，她如果再次拒絕，似乎越發顯得自己心虛。
她不知道怎麼說，這時鐘月牙帶著秦小白走了出來，一邊打著哈哈：「看看我們宇宙無敵小帥哥的精彩時裝秀。這小傢伙還真是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簡直是行走的衣架子啊，那些包裝過的童星每一個比得上他。天生的氣場，優秀優秀。」
許苒幾乎是跳起來一般，離秦少辰遠了一步，然後為了掩飾尷尬，三兩步走到秦小白身側，捏了捏他的小臉：「嗯，不錯，帥氣十足。」
秦小白臭屁地擺了個pose，親了許苒一下：「你喜歡我就喜歡。」頓了頓，他看了一眼秦少辰，有些彆扭地問，「這件，好看嗎？」
秦少辰將目光從許苒身上挪回來，僵硬地點點頭：「不錯。」
秦小白真的高興了，連忙說：「那我們都買下來吧，明天我就要穿到學校里，讓周黑鴉好好看看，氣死他！」
許苒哭笑不得：「不要招惹同學。」
「知道了知道了。」秦小白抱著衣服捨不得鬆手，許苒乾脆讓他穿著帶走，王經理親自送他們出門，點頭哈腰的恭敬模樣，讓一行人受到了來自於路人的矚目。
秦少辰父子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目光，所以毫無察覺，許苒和鍾月牙卻覺得不大舒服，腳步都快了一些，手拉手藉口上廁所。
秦小白連忙舉手：「我也要去。」
鍾月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你是男孩子，讓你爸帶你去男廁所。」
秦小白臉色登時漲紅了：「我，我當然要去男廁所。」
「走吧。」秦少辰把衣服都放到車子裡，看了許苒一眼，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微微蹙眉，牽著秦小白去了洗手間。
鍾月牙也拖著許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抓著她的肩膀拼命晃：「這什麼情況啊？你不是喜歡他嗎？怎麼就拒絕了？」
許苒臉色微紅，有些尷尬：「你怎麼偷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