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
許華夫妻傷得很重,尤其是欠了賭債的許華,被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整天躺在床上要死要活,喊得同房的病人天天舉報,不得已醫院給夫妻倆單獨弄了個『標間』。
「不是讓你去她家門口守著嗎?要不到錢,咱們……哎喲疼死我了,咱們躺在這裡不是白搭嗎?」趙茹萍躺了兩天,臉還是腫的跟豬頭一樣,下巴被卸掉,現在說話都還不利索,「那些要債的怎麼會追到許苒的公寓來的?會不會是那死丫頭故意整我們的?」
許紹洋不耐煩地靠在沙發上打遊戲,不吭聲。
「她瘋了嗎?自找麻煩!」許華煩躁地說,「還不是這個小王八蛋,上回惹了事,那幾個黃毛綠毛的找上門去和許苒要錢,說不準地址那會兒就暴露地徹底。許苒骨頭硬,那天那麼揍她,居然連五萬塊都不給,真特麼操蛋!嘶嘶我的腿……」
「爸,您別折騰了成不?」許紹洋吊兒郎當地說,「我天天擱她家門口蹲著,人壓根就沒回家,醫院這邊也是奇怪,看她一個主治醫生跟看國寶似的,我溜達了好幾天,愣是連她的面都沒有見上。依我看,許苒肯定是被什麼大人物包養了,現在連醫院都向著她,咱們想要錢……呵呵,沒戲。」
趙茹萍眼珠子轉了轉:「老許,咱們怎麼說也把這丫頭養的這麼大,她要真是攀上什麼大人物,可不能把咱們扔下。」
「那我能怎麼辦?你虐待她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層?」許華沒好氣道。
「嘿,怎麼成我虐待她了?也不知道是誰,欠一堆賭債好幾次差點把她賣到大山裡頭當童養媳,你好意思說我?」趙茹萍就差蹦起來和他大打一架,「這麼多年你除了賭,你還會幹什麼?還不是靠我上班賺錢,伺候你們爺倆!」
「夠了夠了,吵個沒完了還。」許紹洋剛從局子裡出來,學校開學了也懶得去上,省得被流言蜚語砸得抬不起頭,整日和一些社會上的地痞流氓鬼混,沒錢了再回來找二老消遣,如今兩個老的躺在醫院裡動彈不得,他比誰都煩躁,「現在家裡被追債的堵著,回不去,許苒那邊又沒動靜,我們一家三口還能一直在醫院待著?馬上又要交住院費了,我可沒錢。」
「找許苒要去。」許華咬牙,「她肯定是被野男人包養了,紹洋,你別在醫院和公寓蹲守了,這兩天等她下班,悄悄跟著,看看她到底去哪裡了?如果真是被老男人包養,拍點證據,也好威脅她拿錢。」
趙茹萍眼睛一亮:「就是就是!她不孝不仁,也別怪咱們不給她留後路,要是不拿錢,咱們就曝光她的真面目,讓她在醫院混不下去。」
許紹洋放下手機:「知道了。拿了錢,五五分。爸,你的賭債自己想辦法,別指望我,我還沒成年呢。」
「他媽的兔崽子,老子白養你個龜孫子了。」許華氣笑了,卻沒有真正生氣,對這個兒子一直寶貝得很。
許苒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據主任說,這就是醫院給她的懲罰。只扣獎金不降職,寫一封檢討書通報批評之後,又給她安排了一堆病人,讓她『戴罪立功』。
一台接一台的手術弄得她壓根沒有時間理會瑣事,無關電話,她從來都忽視掉。上班治病,下班帶娃,儼然從一個單身女性活成了職業媽媽的即視感。
「許醫生,今天連著兩台手術,你臉色不太好看,早點下班回去休息吧。」小林看著都有些心疼,「這樣的懲罰,還不如直接降職來得痛快,白幹活又不給錢,獎金還扣光了……許醫生,晚上早點休息,回去多吃點大補的。」
「瞎嘀咕什麼呢?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沒有獎金也得擼起袖子加油干啊。」許苒捏捏肩膀,收拾東西一邊給小白打電話,一邊回道:「別操心我了,你不也跟著加班了好幾天嗎?回去好好休息。」
小林應了一聲:「真佩服你啊許醫生,永遠都這麼活力四射的,從來也不瞎抱怨……哎,向組織學習。」
她跟著許苒出了醫院,往反方向走了幾步,忽然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著許苒,剛想跑過去提醒,卻見路口停著一輛低調的豪車,緊接著那個四處散播『後媽論』的小天使從車裡跳了出來,黏到許醫生身上又親又抱的,儼然一對亮眼的母子。
「……後媽?」小林驚呆了,下意識往車座上看過去。
駕駛座上的男人四十多歲,長得方正,不說好看,也不算難看,只是隱約露出來的腹部有些油膩,典型的中年發福老男人,正扭頭沖許醫生說了些什麼,還伸手摸了摸小天使的額頭,模樣親昵,三人有些一家人的感覺。
然後,許醫生竟然抱著孩子上車了!
小林張了張嘴巴,莫名張不了口。
許醫生不會真要嫁給這個中年大叔,當小天使的後媽吧?
不過,上次在病房裡的秦先生明明很帥啊。
可剛剛這位大叔的動作,又很有父親的feel啊。
暈了。
等到豪車離開,她剛要轉身離開,卻見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少年扣著一頂鴨舌帽,飛快攔下一輛計程車,低聲道:「跟上那輛邁巴赫。」
這聲音,有些耳熟。
小林想了片刻,卻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雖然擔心許醫生,可這種情況又不好直白提醒,只能忍住,疑慮重重地回了家。
不如,明天上班再旁敲側擊一下。
許苒摟著秦小白,忽然打了響亮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小白,是不是你傳染給我了?你昨晚上是不是又踢被子來著,感冒好幾天了,今天又發燒……」
她擔心地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明天周末,你不上課,跟我來醫院好好做個檢查,好不好?」
秦小白病了之後愈發黏人,趴在她腿上玩衣服扣子:「我可以陪你上班嗎?在家裡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