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辛苦了。」秦少辰一副領導慰問下屬的高冷表情，隨後便閉上眼睛，一手搭在額頭上上，看樣子就要委屈在沙發里睡下了。
許苒愣住：「你……不回房睡覺嗎？沙發太小了，這樣不舒服……」
秦少辰沒動，聲音淡淡的：「比你家的大。」
『轟』地一聲，許苒仿佛聽到了山崩地裂的聲音，半邊胳膊都麻了：「你……說什麼？」
他都還記得？
醉酒之後沒有斷片嗎？
那，他們親吻的那一幕……
他也記得吧？
許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心虛，就像是隱藏千百年不見天日的秘密，一朝被人挖出來，呈現出鮮血淋漓的一面，她有些承受不住，希冀從秦少辰那邊得倒一個答案。
可，秦少辰沒有半分動靜。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睡著了，許久都保持這個姿勢沒有變化，許苒站得腿都麻了，疲倦感從心底散發到四肢百骸。
她猶豫地看了一眼秦少辰，最後還是悄悄打開門看了一圈，找到一個打著哈欠要入睡的傭人，悄悄要了一床被子，直言自己要蓋。
大概，是有些做賊心虛。
好在喬家的傭人極懂禮節，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安份地找了一床薄被子給了許苒，這才恭敬地離開。
許苒看了她一眼，打消了再要一身男裝的念頭，回房將被子給秦少辰蓋上，目光克制地不朝著那一處看，免得羞愧得睡不著。
忙活完這一切，她終於覺得眼皮子重起來，等著點滴打完，給小白拔了針，這才迷迷糊糊爬上床。
秦小白很快滾到她懷裡，胳膊腿都架在她身上，像是蜘蛛一樣緊緊黏在她身上不鬆開，溫度倒是恢復了正常。
許苒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回落，回頭看了一眼沙發的方向，這才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睡過去。
次日，許苒的生物鐘沒有發作，鬧鐘也沒有響，她是被小林的電話吵醒的，因為上班遲到，還有一台手術等著。
「糟糕……」許苒心有愧疚，「抱歉，我昨晚有急事來了S省……手術時間推遲到下午，注意安撫病人和家屬情緒，我馬上趕回來。」
許苒一向盡職盡責，颳風下雨都不會影響她工作的認真程度，小林聽說她連夜到S省，想必是有急事，連忙說：「許醫生，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別回來了，今天這個病人只是普通的外科手術，要不和林醫生換一下……你年底不也幫林醫生換了兩次手術嗎？他不會說什麼的。」
許苒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想了片刻還是搖頭：「雖然只是普通手術，可是我跟進了一個周，如果臨時換主刀醫生，對病人和助理醫師影響都很大……是我的失誤，我馬上回來，親自和病人賠禮道歉，手術安排在下午，中午也有時間緩一緩。」
她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情緒和私事耽誤手術，哪怕是要請假，也是在沒有手術的時候，這一次為了小白，她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小白應該是和秦少辰一起出去的，想必已經沒有大礙了。
許苒十分自責，掛斷電話就匆忙起床簡單洗了個臉漱口出來，準備給秦少辰打電話，打算自己先行離開。
剛拿起手機，便見傭人敲門進來，一手拎著個漂亮精緻的服裝袋，一手端著早餐：「許小姐，這是秦先生吩咐為您準備的衣服，浴室里有新準備的洗漱用品。這一份是早餐，如果不合胃口，我立刻去給您換。」
許苒沒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洗漱用品，見她準備如此周全，愣了好一會才擺手：「不用了，我已經收拾好了。秦先生在哪裡？小白怎麼樣了？」
「……他們，沒事。」傭人神情有些古怪，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夾雜著別的味道，看得許苒很不舒服。
她放下東西就離開，生怕說錯什麼。
許苒蹙眉，驚覺不對，拎著包往外走，剛出西樓，便聽到客廳里傳來女人的怒斥聲：「秦少辰，我對你一再容忍，哪怕你把那女人帶到喬家，晚上睡在一起，我都沒有說什麼……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許苒眼皮跳了跳，對喬夫人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話十分無語，站在一顆大榕樹下往裡看，喬家的客廳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正對著外面的假山花園，風景十分好，也便於許苒從這個角度偷看。
秦少辰牽著小白背對著許苒的視線站著，喬夫人和丈夫坐在沙發上，喬先生倒是淡定如水，捧著一杯茶不知道說什麼，聲音不大。
秦少辰更是淡定沉穩，大概是說了什麼令人震驚的話，連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秦小白都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
喬夫人則是滿面怒容，一張口便是怒吼，聲音大地許苒都能聽得分明：「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小白是我的外孫，留他在這裡教養，我難道會害他不成？喬言……你昨晚險些把那孩子淹死，他已經受到懲罰了，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和老二夫妻交代，你還想怎麼樣？」
許苒耳膜顫了顫，想到秦少辰鞋子上的黃泥，大概能猜到他昨晚做了什麼，心裡震驚之餘，還有些動容，某根顫顫巍巍的心弦一瞬間劇烈晃動起來，又被她死死壓下，重新歸於沉靜。
她不自覺往出探了探身子，想要聽清楚秦少辰說了什麼，腳下一滑，竟然丟人地跌了出去，驚動了正在花園灑掃的傭人，還有大客廳大發雷霆的喬夫人。
「讓她進來。」喬夫人喘著怒氣，冷冷看著秦少辰，「今天，咱們就把話說清楚。」
許苒跟著傭人進來，方才在外面的羞惱和丟人心態隱藏地很好，平靜地和幾人打招呼，大人反響平淡，喬夫人甚至嫌棄地看了一眼許苒，冷哼了一聲：「連衣服都不換，這麼不講究，你也受得了？」
秦少辰沒說話，秦小白蹦起來，抓了抓秦少辰的袖子：「爸爸……」
「去吧。」秦少辰點頭，小傢伙連忙興奮地撲向許苒的懷抱，對喬夫人的制止視若無睹，「苒苒，你吃飯了嗎？」
「……你吃了嗎？」許苒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燒退了。」
秦小白興奮地點頭，恢復了精氣神：「病好啦，爸爸說，馬上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