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疑(6.6k)
「阿備要和我們一起去?」三日後的傍晚,趙國與鉅鹿郡的邊境,公孫珣像是重新認識了某個人一樣。「這可是殺人!」
「我也有劍!」劉備那張小白臉此刻已經完全漲紅了,那雙握住了公孫珣所送精緻佩劍的手也在微微發顫。
「這可是宦官子弟,人家的族叔權傾朝野,真要是出了差錯,可是真要亡命塞外的。」公孫珣繼續嚇唬道。「幾天前不是你先嚷嚷著要趕緊逃出廮陶城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劉備咬牙答道。「那時候我以為諸位兄長都有退意,我一個小子先喊著要跑反而能給諸位兄長留些臉面。現在才知道諸位兄長是要做大事的,既然如此,我又豈能墜了大家的臉面?」
周圍有不少人都在整理馬匹兵器,聞言不由鬨笑了起來:
「原來阿備你當日喊著要跑竟然是為了給我們留臉面?」
「你把劍拔出來,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把劍高?」
「阿備,這次我們去殺人可是要蒙面的,你可別想著就此闖出一個什麼『涿郡劉備十五歲為友殺人』的名號……去年那個十五歲為老師殺人的是誰來著?」
「夏侯惇!」有人忽然說出了一個讓公孫珣頗為驚愕的名字。「是沛國譙縣的夏侯惇,我曾聽家中訪客談及過他,說有人侮辱他老師,他當時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卻直接殺了對方,號稱『剛烈』,一下子就名揚天下了。」
聽著這群同門在這裡東拉西扯,只是把自己看作成一個笑話,劉備越來越急躁,但卻毫無辦法,只能用眼神四處求助。
「不如讓他去吧!」就在此時,公孫瓚卻突然插了句嘴。「阿備年齡雖小,膽氣總是有的,總比那些沒用的書呆子強,聽到我們要去殺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書呆子這年頭未必沒用!公孫珣心裡暗道,但嘴上卻絲毫不顯:「無妨,像這樣的大事,人多未必有用,要的是真正的豪傑……至於阿備,他勇氣可嘉,但是身形太過於明顯,帶他去只怕會被人記住,然後想到是我們所為。」
這話幾乎是封死了劉備跟過去的道路,但這小子的反應很有意思,失望之餘還明顯有些釋然。看的出來,他之前固然是顯得豪氣,但也有幾分硬撐的意思。
當然了,經此一遭,無論是公孫珣還是其他人全都對他另眼相看就是了,無論如何,這熊孩子的膽氣和志氣還是很足的。
「都準備好了吧?」公孫瓚點點頭,然後握著刀四下走動,開始為此行的十幾個貴族子弟檢查服裝、弓馬等事物,並大聲鼓勵和安慰了起來。「都放心,我們走之前就在鉅鹿那裡安插了人手,說來也是我們走運,那姓趙的昨天開始就住到了城外的莊園裡,倒也省事了。而且也不過就七八個遊俠賓客跟著,還都是只知道好勇鬥狠沒有經過真正陣仗的假把式。到了那裡,我們不要跟他們計較,直接三五一隊快速掃進去,只要割了那姓趙的腦袋,再放一把火就直接回來!到時候回到此處把腦袋往地上一擲,非但能為大隱兄出一口惡氣,也能讓那些冀州的同門知道我們的本事!」
此言一出,遠處那些老練的邊地賓客倒也罷了,幾個邊郡出身的士子果然都跟著興奮了起來。
「把你們留下來知道是要做什麼嗎?」另一邊,公孫珣也在跟公孫越和劉備交代著一些什麼。
「一來是待會要讓心腹賓客們中的年輕人穿上你們的錦衣,故意在此地鄉民前喝酒吵鬧,作出一副所有人都在的樣子;」公孫越一邊答一邊拿眼睛去瞄站在一旁的劉備。「二來,是要……是要看住那些沒有膽氣參與的同門,從甄逸兄本人往下,誰都不許走出駐地半步!」
「若他們要強行出走呢?」公孫珣冷聲追問道。
「就讓人把他們綁起來!」公孫越的眼皮都沒眨一下。
「這就對了。」公孫珣讚賞的點點頭,然後忽然又朝一旁的劉備笑道。「阿備,我和你們公孫大兄去取個首級來,你就跟著甄逸兄他們在此處候著,千萬不要走動!曉得了嗎?」
劉備咽了口口水,躬身下拜。
話說,車隊難得住宿在了一處窮鄉僻壤的驛亭中,中間兩間向陽的房子只能勉強讓士子們睡個乾淨的大通鋪而已;丫鬟們只好住在院子裡和周圍的背陰潮房中,這才能為自家主人燒水做飯打掃之類的;至於本亭的亭長、求盜、亭父還有幾個亭卒則全都被攆了出來,和車隊中的賓客、隨從跑到外面野營去了。
而似乎是為了逃避這種惡劣的條件,天色漸暗,一群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也不休息,竟然直接在院中喝酒作樂,烤肉賭博了起來。眼看著那些北方口音的錦衣年輕貴人們觥籌交錯,連大門都不關,似乎還準備點起火把和貴重的燭火,連夜做樂,這無疑看的附近的里民百姓,還有亭長路亭卒們羨慕不已。
不過,在這些熱熱鬧鬧的場景的最中間,那些個真正的貴族子弟卻個個表情難看到像是死了爹一樣……侍女將酒斟上來,把肉切好端上來,這群人卻看都不看。
「此行二十七位同門,一共去了十三個!」有人舉著酒杯遮著面說道。「那群邊郡出身的,除了一個公孫越外似乎全都去了,涿郡的也去了兩個,劉備想去似乎是因為年齡小被攆回來了,我冀州子弟也去了一個安平國的韓銳……」
「公孫越哪裡是不去,這廝分明是專門留下來看管我們這些人的。」又有人忍不住打斷道。「公孫瓚和公孫珣那兩個混蛋太看不起人了,竟然以為我們會去報官?」
「這種生死大事,我們既然不去,人家自然可以生疑。」
「聽你意思似乎也想去?」
「我輩士人子弟,誅殺宦官子弟本來就是道理所在,更何況事出有因……」
「那你為何不去?」
「諸位冀州同門大多沒去,我又怎麼好棄大家而不顧?」
「那韓銳怎麼又去了呢?」
「人家自己說了,心折於公孫兄弟的膽氣!」
「你就是想說我們冀州人無膽罷了吧?」
「好了!」一直面無表情的甄逸突然重重的放下了酒杯。「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爭的?」
眾人當即肅然,幾個吵架的也安生了下來……不管如何,家世、年齡、身份、地位、學問,總之各方面來講,這位甄逸甄大隱都是此行冀州士子的當之無愧的首席,大家當然願意尊重他。
實際上,這一路上的主旋律,本來就是甄大隱領著冀州士子,公孫伯圭領著幽州邊郡子弟,兩撥人各種互懟,然後幾個涿郡寒門子弟跟著打醬油而已。
「先說一句……報官之事不要說萬萬不可為了,就是提都不許提!」這甄大隱表情嚴肅,儼然是來真的了。「爾等別忘了,人家終究是因為我甄逸受辱,這才去殺人的。這前頭在拼命,後頭要還在嘀嘀咕咕,那我甄逸還有什麼面目活做人?!更別提什麼報官了……我今日話放在這裡,誰再敢提一個官字,不用守在門口的公孫越動手,我家的賓客就先把誰給料理了,就埋在這亭舍里給牆角那株梅花做花肥!諸位,宦官子弟強橫,一開始我確實不想多事,但既然已經攔不住人家了,那我們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然後盡力襄助了!」
「既然要盡力襄助,那兄長之前為什麼不讓我們和他們一起去?」有人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你說為什麼不去?」甄逸聞言無可奈何。「你看看你那胳膊……之前我讓你把他們的兵器藏起來,結果你連公孫珣的點鋼槍都抬不起來!我不是在嘲諷你一個人,我是在嘲諷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這種事情,就我們這些文士,去了能幹嗎?添亂嗎?就是韓說那廝,你聽公孫瓚的安排,不也是讓他倒是負責望風嗎?這種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的,真要是去了十幾個望風的,那才叫幫倒忙呢!」
眾人一時無言。
「不過大隱兄,我倒有還有一個疑問。」突然間,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劉備猛地插了句嘴,差點沒把一眾冀州士子嚇到。
「你說。」甄逸此時倒也痛快了起來。
「大隱兄,事情是這樣的。」劉備直起腰來認真問道。「你看,這殺人的事情就算是再有把握,那也是風險極大的……」
「這是自然。」甄逸聞言面色不由的有些蒼白了起來。「不然下午我也不會力勸了。」
「再說了,大隱兄你也講了,這件事情終究是因你而起。」
「我從未否認。」
「而且,此番殺的是那等權勢滔天的宦官子弟,所以他們殺人時都要蒙面,故此,事後恐怕是不能揚名的。」
「這也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那兩位公孫兄為何要做這齣力不討好之事?」劉備問的格外認真。
聽到這話,一時間,眾士子都有些猶疑不定了起來……話說,有些事情眾人心知肚明,但卻難以放到檯面上討論,也就是劉備這種小孩子才能這麼大大咧咧的問出來。
公孫兄弟下午說要去殺人時,滿嘴都是什麼友人受辱,同門之義不可輕,然後自然要兩肋插刀之類的鬼話,偏偏大家還沒法反駁。
但實際上呢?實際上,大家才認識十幾天而已,還每日都要起爭端,這算個什麼『友人』?至於說同門,說句難聽點的話,大家畢竟都還沒被盧植正式的納入文牒,成為正式的『同學』呢,這個時候就說什麼同門之義也未免太早了吧?
而既然如此的話,劉備這個問題就問的很好了……為什麼公孫兄弟要冒著這種風險,來做一件看起來毫無益處的事情呢?
很自然的,眾人本能的將目光投向了甄逸。
「哎!」甄逸長嘆了口氣。「有些話本不想多說的,既然你們問到了,我就直言好了……這公孫兄弟明顯是為了『出位』!」
出位?
不少人若有所思,但也有不少人一臉茫然。
「你們啊,有些人過於年輕,心思也過於簡單,沒經歷過多少事情,不懂得也是正常。」甄逸略顯無力的搖搖頭道。「可是我與那公孫伯圭還有公孫珣三人就不同了,我們三人都已經在郡中做過吏員,便是兩千石也能談笑風生的,自然多懂一些道理……我問你們,我和公孫伯圭自上路開始就鬥來鬥去,圖的什麼?」
「不是冀州士子偏文風,邊郡士子偏武風,雙方本來就看不順眼嗎?」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是自然,可然後呢?」甄逸繼續追問道。「冀州和邊郡士子之間都看不順眼,我問你,等我們去了洛陽,那些緱氏山上的洛陽本地士子對我們這些河北人士子難道就會看順眼了嗎?已經學過一兩年的師兄們又會不會對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看不順眼呢?」
「兄長的意思是說,你與那公孫伯圭在爭著做我們這一行人的領袖?」自然有聰明人醒悟了過來。「到了洛陽,我們這些人無論如何都自然是一體的,所以要先在路上分出個首尾來?」
周圍人聞言連連感慨,儼然是都反應了過來:「是了,此事若是做成,那大隱兄就是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再也沒法在他們兄弟二人面前抬起頭來了。」
「不止如此,我們這些文弱的冀州士子也沒法在他們邊郡子弟面前抬起頭來了。」
「果然那群幽州佬是要以此來定個主次嗎?!」
「孺子可教也!」甄逸也點了下頭。「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有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理固然是這個道理,但真得手了,也不過就是二十多個河北士子的首腦,為此去殺人,真值得嗎?」
「這就要再說一說『出位』了。」甄逸嘆氣道。「你們不知道,這天底下總有這麼一種人膽大包天,就喜歡無事生非!你們想想,軍中是不是總有人要越級請戰?官場上是不是總有人要侵奪同僚的事權?儒林中是不是總有人要挑起事端,無故攻擊別人?這些事情,常人看起來都是不值的,但偏偏就有人要去做!」
「這種人當然是有的。」有人趕緊答道。「但據我所見,大多是不能長久的吧?」
「沒錯,八成長久不了。」甄逸連連點頭。「我自幼協助打理家中生意,然後又去郡中為吏,這種人也不少見,可結果嘛……十之八九都是處處碰壁,然後稜角盡失,乃至於被人落井下石,到最後一蹶不振的。不過,也還是有那麼一兩成的人,總是能脫穎而出,逆流而上的……這就是所謂的人傑了!你們也都是讀過史書的,想想書中那些人,是不是個個都是這種跳脫的人傑?這些人之所以被稱為人傑,能夠留名與青史,靠的就是不僅能出位,還能把出位的事情給做好,讓人啞口無言,不得不服!」
「那大隱兄覺得,這公孫兄弟,是那八九成呢還是那一兩成?」
「事情做成了就是那一兩成,事情做不成自然就是那八九成!」甄逸沒好氣道。「反正最晚明日就能知道了。不過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希望他們恰好是那一兩成的人傑,不然大家都是要被牽累的。」
「可是……」劉備突然再問道。「大隱兄,若是公孫大兄他們是人傑,我們這些人算是什麼呢?」
熊孩子真討厭!甄逸冷冷的瞪了對方一眼,然後理都不理對方就呼啦一下站起身來,搞得幾名坐在亭舍大門處的公孫氏賓客陡然緊張了起來。
「甄豹!」甄逸沒有理會這些,而是直接叫了自己親信家人的名字。
「少君!」這喚做甄豹的人趕緊起身。
「去告訴門外的那個亭長,說中山無極甄氏的嫡子路過此處,夜晚寂寞,替我到鄉間尋個小家碧玉來,若是身家清白、容貌得當,我還可以納了做妾!」
甄豹目瞪口呆。
「還不快去!」甄大隱怒目而視。
「是。」這甄豹趕緊躬身,然後在滿院子人的目瞪口呆中為自家主人去挑選侍妾去了。
「我也是!」愣了半響,忽然又有一人站起身來喊道。「那個誰,替我遼西公孫瓚也去選一個侍妾來,速速去做!必須要比大隱兄的侍妾漂亮才成!」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時間亭舍內外的這個夜晚格外熱鬧了起來……至於後來這遼西令支『公孫瓚』看中的侍妾又被那中山無極來的甄大隱搶了去,然後鬧得整個鄉亭雞飛狗跳的戲碼就更不用多說了。
一夜紛擾暫且不提,第二日清晨,心中有事的甄逸被門外的動靜驚醒,趕緊打開門來,卻看到一顆似曾相識的人頭被擺在了門檻下,而十幾名邊郡貴族子弟正立在院中笑談,竟是無一人折損。
甄逸心中長嘆一聲,一腳踢開那個腦袋,然後上前一步對著為首的公孫瓚和公孫珣長躬不起:「賢昆仲在上,甄逸感激不盡,日後若有差遣,絕不推辭!」
公孫瓚哈哈大笑,公孫珣則似笑非笑。
殺人之後,車隊再次起行,卻是加速了不少,不過五七日就橫穿了趙國、越過了魏郡,進入到了司隸直屬的河內郡。河內郡下轄十五縣,戶口十八萬,人口近八十萬有餘,更兼是天子腳下,人物風貌且不說,往來衣冠士人已經如流水一般讓人目接不暇了,實在是讓這些北地來的年輕士子們大開眼界。
然而眾人依然不敢多停,只是低頭加緊趕路,連孟津的浮橋都不敢走,只是一路過了平皋,來到黃河邊上的五社津,然後僱傭了大隊的渡船而已。等整個車隊都上了船,直奔河對岸的洛陽而去,眾人這才各自放下心來!
黃河水流濤濤,不少人甫一登上渡船就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這是倒是可以理解,畢竟礙於這年頭的通訊水平,只要過了黃河,基本上在鉅鹿那邊做下的『大事』就不大可能再找到頭上來了。
所以,不管是親手犯下事的邊郡子弟還是有些膽怯的冀州士子,自然全都會有些放浪形骸的味道。
不過,站在自家獨占的一艘渡船上,公孫珣的表現卻有些異於諸位同門,他先是望河而嘆,然後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樣放聲大笑,但最後卻又連連搖頭。
身後的韓當莫名其妙,自從封大水畔跟上這位少君以後,他多少也察覺到了這位的一點性格,雖然說年輕,但是行事頗為穩重,只有該博上一博的時候才會顯得如此肆無忌憚……過個河而已,不至於如此失態吧?
一念至此,韓當忍不住問了一句:「少君莫非有什麼心事嗎?」
「心事稱不上,」公孫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河北岸道。「只是略有感慨罷了。」
對方不願說,韓噹噹即不再多言。
實際上,哪怕是心腹,有些話公孫珣也不好多講的。
話說,長久以來,他的母親公孫大娘總是告訴他大漢朝要亡了,亂世要開啟了,為了能活下來,咱娘倆得早做準備。而且隨著時間漸漸到來,各種事物的發展和出現也都在不停的驗證著這個說法,從自己的族兄公孫瓚到韓當程普再到劉備,從太平道的發展到宦官的肆無忌憚,都跟公孫大娘說的一模一樣……由不得公孫珣不信。
可是,被動的相信和主動的相信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態,不親眼看到一些東西,不親手試探一下,公孫珣總是不甘的——這裡多扯一句,把自己兒子教成這種『唯物主義』壞毛病的恰恰就是那位神神叨叨的公孫大娘。
回到眼前,的確,公孫珣剛一出邊郡不久就見識到了底層豪強對百姓肆無忌憚的慘烈兼併,然後還遇到了實力強大卻又在渾水摸魚的太平道,並結識了因為黨爭而尸位素餐的大漢朝內地官員……但可能是因為這種見證來的太迅速、太直接,以至於讓公孫珣產生了一種巧合、一種不夠真實的感覺。
所以,在剛一回到隊伍中,並又聽到了什麼宦官子弟的驕橫之後,他幾乎是本能的想試探一下——為什麼不借自己那位有著大氣運族兄之手往這個世道上捅上一刀,然後再親眼去看看這個世道的反應呢?
權傾朝野趙常侍的族侄,在自家莊園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給砍了腦袋,然後連所住的地方都被一把火燒了,那這大漢朝最具代表性的力量,也就是官僚們到底會迸發出多少能量?
答案是全城搜捕,仔細勘查,然後一頭霧水。
再然後,郡中刑曹和當地縣令一時遇挫之後竟然在朝廷震怒到來之前就棄官而走,使得整個案件的偵破工作徹底崩潰。而真兇一行人則大搖大擺的走完了整個趙國、整個魏郡、整個河內,現在馬上就要到洛陽了!
方圓萬里,人口數千萬,帶甲百萬,傳承近四百年的大漢,竟然連倚之為腹心的河北重地都崩壞這個樣子,也就難怪會有將來那些東西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即將抵達洛陽的公孫珣在除去了心中的那絲疑慮之後,此刻心中卻又多了一絲悵然。因為,這畢竟是自己生於斯長於斯,還要學於斯仕於斯的大漢。對於自己母親來說,可以不將這個時代當做自己的根……可自己呢?
就在公孫珣心情複雜之時,前面忽然又傳來一陣歡呼聲,赫然是前面的船隻已經靠岸。公孫珣收起多餘心思,望著黃河南岸的洛陽,目光漸漸又重新堅定了起來。
正所謂:十八年來尋刀劍,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到如今更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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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