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很奇怪，明明平時乞討時，經常點頭哈腰。但換成今天這樣的場景，卻又開始意氣用事。
氣氛變得更僵了。
「我們一共十六人，我來磕十六個頭，不知道能不能相抵。」傳來個小女孩的聲音，有點稚嫩又有點虛弱。
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乞丐後面站出個小姑娘。衣服破爛，臉色蒼白，顯然也是個乞丐。細看能發現，她蒼白的臉上、手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紅色診子。
「小藝，你怎麼出來了。」楊富貴焦急地說道。
「小藝回去睡覺，外面的事有我們。」
「有錢的話，鞠躬磕頭、哪怕喊爹，俺老牛都不含糊，不過這兩個人不靠譜啊。」
一群人又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被叫做小藝的女孩子看上去才七八歲，卻是個果斷的人。沒等許靖這邊說話，直接就跪了下來。
「砰、砰、砰」撞著地面就開始磕頭，一邊說道：「各位哥哥姐姐是為了給我看病才到處籌錢，有什麼得罪之處，也都是由我而起。」
這下輪到許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該說楊富貴這人好還是不好，之前替女朋友治病的教訓看來是完全沒吸取。
現在做了乞丐，居然還在幫別人治病。
只能說，奇怪的人，走奇怪的人生吧。
一個走神，叫小藝的女孩兒已經磕完了十六個響頭。
也不站起來，依然保持跪姿，一雙大眼睛盯著許靖不放。
許靖幾輩子的人，還真沒被跪過。
「哎，起來吧！」他趕緊衝上去，扶著小女孩，「剛才我們鬧著玩呢。」
小女孩出奇的聰明，順勢說道：「那現在我們可以賣報了嗎？」
「可以，明天開始。」許靖捂著額頭，無奈地說道。
看來，做老闆真不容易。
本想考驗考驗這幫准員工的，結果貌似是自己被牽著鼻子走了。
「謝謝大哥哥！」小藝努力微笑著。
她剛說完，就身子一軟，整個人慢悠悠地倒了下去。
還好一群人都在旁邊，大家一哄而上，把她抱進了窩棚里。
就這樣，報社一下子多了16個員工。
也許只能算15個，因為小藝是傷病員，基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15人里，有兩個賽色人其他都是奉天人。
6個女人和9個男人。
年齡都不大，最老的也就160多歲。
據林子說，地府里很少有年紀超過500歲的乞丐。
因為乞丐的日子不好過，大多數人熬不下去，要麼選擇去做苦力提高善惡點，要麼鋌而走險走捷徑。
如果這兩條路都不行，最後情願自我降級，也不願一直過苦日子。
一千年，實在太長了。
……
地府現在正處於春末，早上九點多，太陽已經很毒辣了。
中央區廣場上，許靖打著哈欠站在大號太陽傘下，旁邊陪著的自然是拉斯，還有成捆成捆的報紙。
這是他來地府的第三天。
昨天搞定乞丐後，和拉斯兩個人賣完寄存在印刷館的報紙，又去買了太陽傘和一套可攜式座椅。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一個可移動的小攤點。
這是用來接待新員工的地方。報紙可不能放在出租屋裡，要是讓一群乞丐知道自己的也是窮光蛋，還不定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沒等多久，廣場北面的轉角處，冒出幾個衣衫破爛的人，正貼著牆腳，伸長脖子朝這邊看。
許靖趕緊招手叫他們過來，抓緊賣報紙重要，沒空墨跡。
一群乞丐這才猶豫的走了過來。
不在自家老窩，明顯還有點緊張，在廣場上彎彎扭扭站成一排，不知道該幹嘛。
「怎麼是14個？」許靖看著他們的樣子，有點無奈。
「老闆，是巴特沒來」楊富貴邊說，邊朝廣場一角努嘴吧。
角落裡，蹲坐著的正是那個跟拉斯有過節的傢伙。
正當許靖想著怎麼辦時，拉斯說話了，「老大，我去叫他過來。」
遠處的巴特看見拉斯走過來，轉身了一下似乎想離開，只是始終沒能挪動腳步。
隨著拉斯越走越近，巴特終於昂起頭，朝這位曾經的夥伴迎了上去。
本來就沒什麼大仇，兩個人就這樣和好了。
今天，一共印刷了一萬份。兩個人借了印刷店老闆的小推車，才把所有報紙搬到了廣場這邊。
今天不賣掉所有報紙，許靖是不準備回家了。
人齊了，他揚起手中的報紙說道：「每人過來領一百份，先試賣一小時。售價兩元，賣出後你們按照一份1.5元交錢給我就行，賣不掉可以免費退回來。第一個小時只是試賣，具體規矩等試賣結束後再定，不管有沒有賣完，十點半在這裡集合。」
聽到條件和昨天說的一樣，眾人緊張的情緒終於開始放鬆。
由楊富貴帶頭每人領了一百份，四散而去。
「老大，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嗎？連手環身份也不看？」
看著遠去的眾人，拉斯開始擔心起來。
許靖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不急不忙地說：「走不了，該回來的自然會回來。」
不做身份認證，不要交保證金，也不用壓著誰做人質，就讓他們拿著報紙走掉，其實是許靖故意為之。
乞丐裡面良莠不齊，如果有人連100份報紙的錢都要貪墨，這種人走掉正好。
說白了，現在就是一個測試，能夠自覺回來的人，才符合基本要求。
拉斯應該是聽懂了，不過還是擔心地問道：「要是全跑了怎麼辦？」
許靖「…………」
這樣的情況，終究還是沒有發生。過了40多分鐘，就有人回來了。
第一個賣完報紙的，居然是巴特，看來賽色人的確有買賣的天賦之，後是楊富貴。
陸陸續續，一小時過後，15個人里回來了12個。
其中有兩個還有十幾份沒賣完，是掐點回來的，。
又等了10分鐘，許靖才確定剩下的三個是不會回來了。
「是老鼠他們三個，出發前我叮囑過所有人要守信的，沒想到……」楊富貴臉色有點難看，想了想他又咬牙說道：「300份報紙的錢，從我這裡分批扣吧。」